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坚决强硬,但这样的态度却更加激怒了司空曜,他的双手像铁钳一样将她的手臂紧紧禁锢住,“你今日必须听我的话!”说着就将她拖拽回寝宫门口。
挣扎中,落夕衣袖中有件东西掉落出来,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块雪白的男用绢帕,不知为什么,一瞬间他更加恼火,捡起那方帕子就丢向旁边的荷花池。“这种给男人做的东西居然还敢贴身收藏,要不要脸?”
“你!”落夕愤怒地双眸含泪,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中不仅有愤怒,还有苦难以言说的幽怨,她奔跑着追向快要掉到荷花池里的手帕。
司空曜发现她已经濒临危险的池边,急忙惊喝,“你站住!前面危险!”
但是她不管不顾地只是狂奔,池边石头的青苔一滑,整个人就完全栽进荷花池水深处。
司空曜虽然紧紧跟上想抓住她,奈何却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
听到声息赶来的太监宫娥们看到落夕公主坠湖,三皇子站在池边,都吓得魂魄全飞,有懂水性的太监立刻跳入水中,拚命地将人救上岸。
当闻讯赶来的皇帝和众多嫔妃以及太子来到荷花池边时,落夕的脸色已经比纸还要惨白,急促地呼吸和咳嗽,太医在旁边把脉后禀报,“万岁,公主呛了水,又受了风寒,前日之病还没有痊愈,只怕这下要出大事!”
“还不赶快抬公主回宫去休息!开药方,让公主赶快暍姜汤,该吃的药一个都不能少!”皇上胡乱挥着手,又急又气。“好好的给三皇子过生日,公主怎么会掉落到荷花池里去的?”
刚才目睹落夕坠湖的那些宫女太监都面面相觑,不敢乱说。
忽然间,司空曜越众而出,挺直脊梁冷冰冰地说:“是儿臣推她下去的!”
“什么?”不仅皇帝大惊,连叶贵妃、太子等所有人都惊呆住了。
司空政忙道:“三弟,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咬咬唇,司空曜的脸色同样难看,“我和她一言不合,就顺手推她下去,我向来不喜欢她,她有今日也是自食恶果。”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上,挥掌的人正是皇帝,只见他气得手脚发颤,骂道:“逆子!居然对你妹妹也敢下这样的毒手!滚回寝宫去,如果落夕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你的命来抵!就是她侥幸活过来了,你也别想能逃过一劫!”
“儿臣从没想过要逃。”他丢下这一句话后断然转身,穿过众人,独自走回寝宫去,然后大声命令,“关门!本皇子这辈子就是死在这里又如何?”
落夕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在发烧,全身像火一样的烫,她不停喃喃自语,但谁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所有太医全都上阵,倾尽所学,最终总算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但还是无法避免的让她落下个秋冬季哮喘的毛病。
可与她相比,司空曜的命运更惨了。他当然不会老死在自己的寝宫内,被罚禁闭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落夕大难不死终于清醒的那一天,皇上一道圣旨颁下,将他逐出京城,命他镇守最为贫瘠且最为险要的边塞龙城,无旨终生不得返京。
这两件大事不仅震动了京城,也震动了全国,十二岁的落夕,与十七岁的司空曜,他们的命运就在这几天内全部改写。
司空曜离开京城时,只带了五六个随身护卫,没有任何人敢去送行,据说只有太子送了一封宽心信和一壶酒,却被他撕了信,倒光了酒。
而落夕这里,却有十几名太医和几十名太监宫女每天每夜忙碌地侍奉,数位嫔妃更是每日如走马灯似的前来探望,皇帝送来的奇珍异宝和珍稀药材也数不胜数。
两相对比,司空曜对落夕的怨恨之深到底纠结到什么程度,已是众人可以想像却不能猜测的了。
恨她,因为她先毁了他,所以他要用一生一世来恨她。
然而,情多最恨花无语,这一句古怪得像是谶语,又像是预言,更像是某种压抑于心底多年,难以倾诉的幽恨……究竟是为谁而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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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夕再度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了,宫女们围在她的床前,像是大难临头似的,一个个面色沉重。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看到她睁开眼,她们欣喜地小声欢呼,其中一人立刻端来茶杯,“公主,您喝茶润润嗓吧。”
“这是……哪里?”落夕恍惚着,记忆在这一瞬间产生迷离。“我刚才掉到湖里去了?”
宫女们一惊,“公主,您别吓我们,您没有掉到湖里去啊,是三皇子送您回来的。”
“三皇子?他……不是被父皇下令关起来了吗?”她还以为自己是六年前那个坠湖的小女孩,而司空曜是一脸愤恨,莫名其妙要担下她坠湖罪名的那个十七岁少年。
宫女们更是不解,“公主,三皇子回府去了,万岁没有说要关他啊。”
有个年长一点的宫女似乎明白过来,连忙说:“公主,您快醒醒,三皇子已经从边关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喃喃着,记忆终于从最深处苏醒。“哦,是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这一觉睡得真的很长,仿佛一梦惊醒已是百年。但她还是她,他们之间怨恨还是横亘在那里的一座大山,只是在梦之前,那条雪白色、用透针法绣出的手帕却泄露了她心医的隐私。
记亿的最后,他面色古怪地冲过来抱住她,他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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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曜一步步沉重地走上台阶,两边向他躬身施礼的下人他都没有留意,直到对面有人轻声叫了他一下,才缓缓抬起头。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子。精致如画的五官,楚楚动人的身姿,宛若秋风中的一朵丽菊。
他眯起眼,那个女子对他深深屈膝行礼,“三皇子。”
“苗颂茹?”他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从幼年时前就已经定下了亲事,只不过这些年不是在宫内宫外一墙高隔,就是他被外逐后每次回来都是行程匆匆,所以与她几乎如同陌路。
“三皇子方便与我聊聊吗?”虽然外表柔弱,但是苗颂茹一张口就是如此地主动,倒让司空曜有些吃惊。
他挑眉笑道:“有何不可?只是你虽然是我的未婚妻,孤身一人跑到我府上来找我,就不怕闲言碎语吗?”
“三皇子将我空置在这京城内不闻不问,任我青春虚度,不是也不怕闲言碎语吗?”她大胆而直接的问题让他又是一怔。
“哦?原来我还没有正式下聘,你这位未婚妻子就急着要嫁人了?”
他故意打趣,想看她一脸羞涩地跑掉,但是苗颂茹只是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气势丝毫不减。
“是的,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三皇子给出一个明确的答覆,若三皇子变心想另娶别人,请尽快禀报万岁,改聘别家,因为人生苦短,红颜伯白发!”
司空曜完全被震惊住。从古至今,他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子,敢为自己的婚姻如此咄咄逼人地指责自己未来的夫婿。
可震惊之后,他又觉得很没面子,因为自小到大,除了父皇以外,没有人会这样指着鼻子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