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搭计程车吧!”耿唯心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还没走到路口,就被几台重型摩托车挡住去路。
车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犹如咆哮的野兽,朝他们狂吼示威。
汤巽不假思索的护在两个女人前方,同时盘算著该如何脱身。“让她们走,有事冲著我来。”他扬声对来势汹汹的少年们说。
“很带种嘛!”几辆重型车围著他们绕圈。“可惜,你们一个也不能走。”
“为什么?”汤巽问。
他已经信守承诺,不再管遗产分配的事,为什么还会有人找他们麻烦?
“问问你的女人,看她干了什么好事!”
耿唯心咬著唇,自知闯了祸。“那就针对我,不关他们的事。”
“耿唯心!”汤巽愤怒的瞪住她。气她老爱强出头,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不是说别再管遗产的事?你……”
这笨女人难道还不懂,是她让他明白,爱比金钱还重要!
想必他母亲也是因为爱,才不怨怪背叛她的男人。
“我不甘心嘛!他们这样欺负人。”耿唯心由衷痛恨。“我相信曹总裁一定也很想对你有所弥补,他一定也是挂记著你的……”
“把东西交出来!”黑帮分子大声叫嚣。
“耿唯心,把东西给他们。”汤巽吼她。
“你们这些人好可恶……”耿唯心哽咽的低语。
“废话少说。”少年们下车,动手抢夺。
一阵混乱之中,耿唯心看见一把亮晃晃的刀,朝汤巽刺去──
她慌得发不出声音,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不顾后果的全力冲上前。
下一秒,她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喘不过气,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她乏力的瘫软倒地。
“啊──”曹新琳见状,不禁失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见到情势不妙,少年们赶紧飞车离去。
汤巽回身,沭目惊心的画面让他的血液在刹那间凝结。
那把插进腹部的刀子,只见得到刀柄的部分,足见伤口之深,势必伤及内脏。
“唯心……”他悲痛大吼。
围观的人逐渐聚集靠拢,有人帮忙报警及叫救护车。
“你这个傻瓜……笨女人……”汤巽搂住她的身驱,落下了男儿泪,他终于体会到何谓锥心刺骨的痛楚。
她救了他两次,他的心、他的命全是她的……
警车和救护车陆续抵达,耿唯心被送医急救,汤巽和曹新琳也一同前往。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立即做了紧急处理,而耿唯心已陷入昏迷,跌落无边的黑暗之中。
汤巽的心仿佛被刨了一块肉,剧痛无尽蔓延。
当初他为母亲争一口气的立意已经模糊不堪,有了大笔遗产又如何?那并无法取代失去挚爱的痛。
汤巽垂著头,被无尽的懊悔凌迟著。
***
耿唯心遭刺伤后的隔天,情况又有了大转变。
曹仲观生前最信赖的律师从国外返台,宣称曹总裁临终前托付了一封遗嘱,要他在六月十三日当天,将遗嘱公开。
六月十三号,正是汤巽满三十一岁生日当天。
原本汤巽无心出席,为他受伤的女人还躺在病床上未苏醒,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其他无聊烦人的事。
但汤书梅却要他前往,把事情做个了断,不要再有是非。
汤巽才带著不情愿的心情,出现在曹家的亿万豪宅。
律师确认相关人士到齐,打开甫从银行保险箱取出的一枚大型牛皮纸信封,让大家看见封口上的印章及签名,确实是曹总裁的亲笔签名。
然后当众打开信封,朗读遗嘱内容。
遗嘱中,曹总裁承认了汤巽的身分,汤巽的确是他和青梅竹马的恋人汤书梅所生,并附上一份DNA检验报告,经过比对,两人的亲子关系无误。
这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汤巽本人。
没有比DNA鉴定更具说服力的证据了,曹家除了曹新琳以外,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遗嘱中除了确认汤巽的身分,也表达深刻的忏悔之意,为他三十多年来未曾尽过为人父亲的责任而痛苦悔恨。
所以决定,把名下财产平均过继给儿子汤巽及女儿曹新琳,若其中有一方放弃继承,该部分则捐给慈善团体,遗爱人间。
另外,其旗下事业则属意交由儿子汤巽接管,若一年之内无法获得董事会认可与支持,再另谋人才接掌管理,务必照顾旗下所有员工。
宣读完毕,律师把遗嘱传给在场每个人过目,确认内容全属事实。
最后,律师又从牛皮纸袋拿出一封信,信的封口依旧有曹仲观的亲笔签名及盖章。“这是曹总裁署名要给汤书梅女士的,只是一封私人信,无关遗产。”他把信交给汤巽,请他转交当事人。
律师和曹仲观是有二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他从一开始就观察著汤巽,他气宇非凡,眼睛炯炯有神,外表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出色。
能不能撑起他父亲一手创立的天承集团,让众人信服,就看他本身的能力了。
汤巽握著要交付给母亲的信,脑海中反覆回荡著律师陈述的遗嘱内容,眉头始终深锁!
与其关心遗产,他更担心病床上情况不明朗的女人。
他想知道她的看法,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她说什么,他都会遵照她的意思。
因为,他的命是她的,他交给她作主。
尾声
汤巽坐在病床前,祈祷了三天三夜,白色床铺上的人儿终于有了动静。
他停下手边的工作,激动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唯心?唯心?你醒了吗?”
一连重复了几次,耿唯心的眉头拢起,发出微弱的呻吟。
“唯心,张开眼睛,看看我。”汤巽声调柔嗄,几天以来,他无法入眠,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唔……”耿唯心似在给他回应。
“唯心,快把眼睛睁开。”他语气迫切的诱哄,渴望见到她纯净的美丽双瞳,照亮他心里的黑暗,驱散心中的迷雾。
耿唯心眨动眼睫,似在与谁展开一场恶斗,努力想从漆黑中挣脱。
然后,她的双眼微微睁开了,长而翘的羽睫宛若两只粉蝶,扑翅飞起,被隐藏住的瞳眸重见光明,等前方的云雾散尽,蒙眬退去,一张夹杂著焦急与欣喜的俊朗脸孔,闯进了她的视线。
“阿……巽……”她的声音因干燥而破碎沙哑,不若往日清亮。
“你醒了。”汤巽轻拂她的脸蛋,心头悬宕数日的大石终于得以落下。
短短三天,却像历经了一整个世纪,漫长且煎熬。
“我……我睡很久了吗?”耿唯心问,一开口,她就觉得喉咙有火在烧似的,干疼不已。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汤巽心有余悸。
“昏迷?”她困惑。
“为什么老是做傻事。”他的手贪恋著她滑嫩的肤触,近乎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妈有多担心?”他的声音竟微微颤抖。
“嗯……”耿唯心若有似无的应了声。
当下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就算对方拿的是枪,她也会奋不顾身的挡下。
“这次,不准再随便吵著要出院。”汤巽板起脸孔警告。
这三天以来,他笼罩在深怕失去她的恐惧当中,什么事都意兴阑珊。
“嗯……”她还是报以含糊的回应。“那个……”她欲言又止。
汤巽挑眉,静待下文。
“我没想到会睡这么久,让你和汤妈妈担心了。”耿唯心满怀歉意。
汤巽这回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睡?”
“我只是想机会难得,就好好睡一觉,没想到睡过头了。”耿唯心呵呵憨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