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双眼,凌雁霜觉得全身像是被巨大石头滚过一样,酸痛得要命。
至于脑袋瓜子,则像是有一大群的鼓阵,在里头轰隆轰隆地敲打着,连带地使得额头两侧也跟着一胀一胀地跳动着。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姐醒了!”小滴在一旁叫道。
“……小声一点儿……”凌雁霜难受地闭上眼。
“对不起,小姐,我是太高兴了……”
听得出来,小滴已经开始咿咿呜呜地在偷哭了。
“终于醒来了!”
凌老爷和凌夫人也在一边小声地呜呜偷哭,怕害她听到了后会更加头痛。
此时,一双有力的手,温柔地将她半扶半抱,让她坐起来。
她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瞧见是关天逸时,微微吃了一惊。
“天逸哥哥?”
“别多话,先喝个药。”
她在他怀里乖乖地喝下半碗药后,他才又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
“天逸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转头瞧着他,小手依恋又开心地抓着他的袖子。
“我娘派人到城西,告诉我说你昏倒了,我一听到消息,就放下一切,赶回来看你。”
关天逸的表情凝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不起,耽误到你的事。我已经没事了,你赶快回去忙吧!”她笑着推推他。
“霜霜,你还在怨我,无法陪你太多时间吗?”他轻声问道。
“什么?没有呀……”
“……大夫查不出你昏倒的原因,所以猜测你是不是有郁结难解的问题,使得你心绪影响了气血。”
“我并没有什么郁结的心事啊……”
她茫然地摇摇头,摇到一半便顿住。
她忽然懂了他在问什么!
凌雁霜气冲冲地瞪着他,怒气及委屈布满她的双眼。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脾气?”
“霜霜,如果你心里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关天逸小心翼翼地说。
“你以为因为你太忙了,所以我用昏倒来吸引你的注意?!”
凌雁霜胸口一阵气闷,觉得脑袋又快要炸开了。
她的小手悄悄地放开他的袖子,改为死命地攒着床被,忍着不去按压疼痛的额际。
“霜霜,你别激动,我只是问问。大夫找不出你身子有什么问题,所以想从你的心事着手,也许会有帮助。如果是心病,只有心药能医。”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我凌雁霜再怎么幼稚,也不会用装病这一招来吸引你的注意!”
她生气地撇过头去,不料转头过猛,让她差点将刚刚喝下去的药汤吐了出来。
“霜霜……”
她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他。
“抱歉,霜霜。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心急地想知道你的状况。”
他知道他的问话,伤到了她的心。
“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闭着眼,下了逐客令。
关天逸叹了一口气,从床畔起身。
“凌伯父、凌伯母,我明天再过来看霜霜。”
“不用了!我不用你来看我!”她在床上叫道。
“霜霜,别任性了。”关天逸无奈地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她更火了,干脆将被子往上拉起,将头整个盖住,不肯再理他。
关天逸苦笑着和凌老爷、凌夫人道别。
凌老爷送关天逸出去,凌夫人则留在房里,坐到女儿的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被子。
“女儿啊,天逸已经离开了,你好歹露出脸来透透气啊!万一闷坏了怎么办?”
凌雁霜拉下被子,露出已经哭湿的小脸。
“娘……我很努力地试着体谅他、不烦他……我没有用这种幼稚伎俩来逼他将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我知道,咱们的女儿长大了。”凌夫人拍拍她。
“娘……如果……如果我又昏倒,你们千万别再通知他了……”
“咦?但是他应该要知道你的状况呀!”凌夫人有些犹豫。
“不要!绝对不要告诉他!我讨厌被误解的感觉,再也不要被他误解第二次了!”
“喔……好吧。”凌夫人点点头。
“就算我病得快死了,也不要告诉他,就让他去忙吧,等他有空时,想起了我自然就会来看我的……”
“呸呸呸!女儿呀,你可别吓娘呀!什么死不死的,别放在嘴边!”凌夫人惊慌地反驳道。
“娘,对不起,我乱说的。”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天逸也只是关心你,何必这么激动呢?”
“……我下次不会了。”她咬唇说道。
“唉,你好好休息吧。”凌夫人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嗯。”
凌雁霜闭上眼,温顺地入睡。
凌夫人要所有人都到房门外,还给凌雁霜一室的安静。
当房里空无一人时,凌雁霜睁开了双眼,抬起手揉着额际,无声地低吟着。
她的头……好痛……
就跟前些时候头痛得让人想要一死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的身子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隐隐的恐慌感,从她身体的深处浮起,渐渐包围住她,几乎要让她窒息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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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雁霜第五度因为剧烈头疼而昏倒后,凌老爷终于忍不住,捧着重金,将曾在京城担任过皇室御医的退休老大夫给挖来了凌府。
看在凌老爷哭嚎不已、差点惊动左邻右舍的分上,老大夫飞快地点头同意,跑了一趟凌府。
凌雁霜张着大眼,安安静静地瞧着老大夫垂眼搭脉。
搭了好久好久的脉后,老大夫才慈祥地看着她,问了一些发病的状况。
凌雁霜详细地讲述,老大夫则不时地点点头。
接下来,老大夫跟凌雁霜说没什么事后,便请凌老爷到外面说话。
“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头痛成这样啊?”
“这个……老爷子,您女儿的病,老夫真的无能为力。”
“找不出病因吗?”
“她的病因,在她的脑子。据诊脉后推测,应该是上次撞伤头部之后的后遗症。但,这已经是在老夫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大夫,您别这样说,如果需要什么药材,我都能买来的!”
“凌老爷,这已经不是药材的问题了。除了华陀再世,真的没人能医治您女儿。”
“请大夫高抬贵手,治治我的女儿!我凌某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呀!我给您跪下、给你跪下了……”
凌老爷六神无主,双膝一顿,就要朝老大夫拜下去,却被老大夫拦了下来。
“凌老爷,别折损老夫了。这段时间,您好好照顾令千金,记得要注重营养。我会开一些养生方子,还有止痛的方子给她,这些都能让她稍微好过一些。”老大夫一脸沉重地说道。
凌老爷怕被霜霜听见,一直忍着没有大哭出来。
老大夫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给他们透露了一线曙光——
“令千金的病,确定是药石无效。但施针之术,或许可以试一试。”
“施针之术?”
“这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以金针施于头部的重要穴位,或许可能有效,但风险却极大,轻则失心、失忆,或者失去五感知觉,成为活死人;重则立死。所以,一定要谨慎考虑、再考虑。”
凌老爷呆呆地听着。
以金针刺脑……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么危险的治疗之法,他怎么敢随意让女儿轻易尝试?
“那……老大夫可有推荐之人?”
“这法子只是理论,就我所见,至今无人成功过……”
凌老爷听了,心头一片灰暗。
没人成功过,那讲了也只是白讲而已。
“没有……其他办法了?”凌老爷不抱希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