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晚翠点头,知道他要一个安心。他已经开始担忧她、放心不下她,这使她心中的喜悦,酸酸地。
他又说:“你会收着对吧?”
她拉起他流血的长指,吮他的指腹,收好遗书,回拥他,柔荑将他的躯干抱得牢紧。“但是,你最好知道,我已经继承很多人的遗产了,我自己也有事业,我不稀罕你的版税……”
欧阳荷庭没说话,听她柔柔细细的嗓音打在他心坎上,他轻轻地吻她,又抚她的发,抚落栀子花,改为她簪上荷花。
她是他的,亲密到必须交付遗书、交付全部生命的爱人。
第七章
她是他的一切!
欧阳荷庭几乎建立了自己的宝石地——以结情的方式——他所有极具意义的东西,全在平晚翠那儿。
快四年,在这个扶桑花簇拥大道小路、挤攘石阶巷弄的温暖岛屿,一待就是两千八百多个晨昏。
他买了水床放在她房里,买了一架钢琴放在她房外的入口小厅,偶尔,她会弹奏贝多芬的《热情》给他听。
她说:“荷庭,你其实是个热情的人,对吗?”
每当她那么说,他便抱起她往房里的水床,用肢体传达他的意见。
他习惯了热情的气候、环境,已不像初来乍到那段日子——经常中暑。不过,热病因子从无在他体内消失,甚至渐渐浮显在他外观上。他现在有一身接近麦子色的皮肤。每个星期三,固定在后院延伸的那一片沙滩做日光浴,周五,他会上夜航俱乐部。他有一艘重型帆船,不是用来和海英比赛,而是在休息日与晚翠远离热闹喧嚣,到无人海域、陌生城镇度真正两人时光用的。
他差不多融入加汀岛了,像树一样在此落地生根,接近开花结果之际。
“在想什么?”轻细甜润的嗓音带着柔软贴触,响在他耳畔。“肚子饿了吗?要吃些什么呢?本来想做个葡萄派给你当茶点,谁知道你今天这么早来,害我什么也没做……”
欧阳荷庭转头,亲吻平晚翠甜蜜抱怨、喁喁私语的小嘴。“你醒了?真的什么都没做吗——”缓缓侧卧,被子底下的大掌抬起一条女性长腿,横过男性腰际,他稍微一挺,滑入她体内。
“荷庭……已经够了……”平晚翠抽气娇喘,柔荑抵着他的胸膛,柔嫩甬道却敏感地吸紧他,随着他性感的抽送动作,汩汩涌泉而热烫。
“晚翠,”他抓开她无力抵抗的手,让她搂着他脖颈,强健的躯干翻至她上方,大掌往她腿心拨,更加深入她。“我的宝石地,就只差一个孩子了——”
“嗯……”平晚翠睁眸,神情柔湿、柔湿地,静静看着他,纤指往他脸庞移,描绘他的眼、他的鼻,慢慢拉下他,吻他的嘴,抬高臀,承迎他的撞击,同时说着:“荷庭,我得张罗亚当夏娃的餐食……等会儿海英也要过来吃饭——”
他咬她的舌尖,说:“我要吃葡萄派。”
像小孩子闹脾气,欧阳荷庭黏着平晚翠,一再将她拉回藏聚四年无数甜蜜热情的水床上,直到两只饿得非得争宠的猫咪来扒门板、大门门铃叮咚叮咚作响,他才松手放开她,烦躁地下床,穿好衣物,冷着俊颜,走出房门、屋门,出外去开庭园那扇面对情侣巷的门。
门外是海英。没什么好意外。这家伙纠缠晚翠太多年。
厚脸皮的家伙!
海英与欧阳荷庭互看一眼。
“大作家今天这么赏脸,来陪本医师用餐啊?”海英扯扯唇。高傲的家伙对晚翠的女性柔韧特质根本没辙,只能以良好教养充体面,无法野蛮强拆他挂在晚翠客厅那幅“罂粟花田”。“你其实很想那么做对不对?”
欧阳荷庭皱眉。
海英说:“拆掉我画的那幅‘罂粟花田’啊——”听起来真像挑衅。
欧阳荷庭没回应,转身往门里走。晚翠和海英本是饭友,这四年来,聚餐频率也不高,顶多一个月两次。这点气度他还有,不需要庸俗的嫉妒。
“喂,新开的那一家潜水俱乐部正在招募会员,你要不要去入会?”海英很快换了话题,关上木门,尾随欧阳荷庭,边走边唱独角戏地说:“啊……我看你应该不行!听说他们有资格限制,没法徒手潜水的家伙,是不能入会的,这四年来,没见过你参加徒手潜水晨航活动……我还是找晚翠一起入会好了——”
“neve——”欧阳荷庭出声,冷硬的嗓调拖续吐出:“down to earth是吗?”他知道那家新开在港边、建物外观奇特的俱乐部“never down to earth”,他们向晚翠订了很多苗栽,晚翠打折扣给他们,他们回送晚翠免费入会名额。
“我已经和晚翠入会了。”他说。在义大利的年少时光里,每个夏季,皇家那一对与他同龄的叔、侄——皇夏生、皇宇穹,都会找他前往海岛徒手潜水。来加汀岛这几年,他和晚翠出航到无人海域,就是进行徒手潜水。他喜欢看她“真正”徒手潜水,什么装备都没穿戴,完全地没穿戴,像条美丽的鱼悠绕他身边,潜到海下十五公尺,在蓝紫色的洞穴里与他交换一个吻。
“是喔,”海英摩摩下巴。“既然晚翠加入了,我也得尽快入会。听说,那儿的老板是个大美人,到时你迷上人家,像四年前那样与人出场,晚翠就由我——”
“闭嘴!”欧阳荷庭低吼,这次是狮王被拔毛,怒步前行。他从未停止讨厌海英,虽然当年温映蓝那事,并非海英多嘴,但扭正不了他对海英的“贼”印象。这家伙一直在打主意,偷偷觊觎晚翠!
他快速进入屋内,往厨房找她。
“海英来了吗?”平晚翠听到脚步声,一回首。
欧阳荷庭直趋而来,抱住她。
平晚翠顿了顿,戴着隔热手套的柔荑轻柔圈住他腰杆。“葡萄派快烤好了,等会儿,铺上生果和莱姆鲜奶油,就可以吃了。你要喝什么茶?橘子皮红茶好吗——”
“我想再睡一下。你让海英把他的饭带走。”欧阳荷庭固执地抱紧平晚翠,说:“NUVO今夜返航,我明天得见杜瀇。今天,好好陪我。”
心情有点复杂。
除了海英,他这些年,一直是透过与“贼”打交道——靠那个捞寻古代沉船宝物、进行私下拍卖、交易人类历史遗产的杜瀇——来增加额外资产。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痛恨的“贼性”?不!最大的原因是——历史不比利益重要!他要做他父亲当年没做却被冤枉的事!
Enzo曾劝过他,那是不对的。但他无法不那么做。他矛盾,一颗心像困兽。她却说,那是他的孝道,也是不孝。他同时具备坏儿子与乖儿子特质,这才算好儿子。她的话解放了他的心,每年的这个时候——NUVO返航期——他特别、特别需要她。
“好好陪我。”又说了一次。
“嗯。”平晚翠点头,仰起脸庞,亲吻他。
欧阳荷庭眯眼,耳畔听着两只猫吃饱撒娇的叫声,鼻端满是葡萄派香味,纷乱心绪沉淀下来。
这儿是他的宝石地,怀中女人是他一生最值得期盼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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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晚翠身旁安稳舒适地睡了一夜,拂晓时刻,云更换着色泽,灰白转绀蓝,蓝透澈,射出一束光,打得天窗亮闪闪,欧阳荷庭从仰躺改侧卧,放大的瞳孔缩小聚焦,琥珀色中映出绝伦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