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自叔父家离开,他立刻通知项沛棠计划开始,并暗中派人监视阎宅,因为他断定阎逸他们会马上动手,而他也早已想到阎逸不会那么有耐心等他被处决,于是事先交代项沛棠留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被俘,而项沛棠一接到属下传回的消息,趁夜悄悄潜入,准备等阎逸他们下手时,立刻将他们逮捕。
但他没想到,生性怯懦的履月,竟会冒着危险来救他,害得她身陷危险。
等一下为了看守她,阎逸并不会过来,要是他们抓住徐士维,等不到人回去的阎逸一定会起疑。然而,他若消失,反而可以让他们把焦点从履月身上带开,同时也会因这不明的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帮我松绑,我们走。”阎逍下了决定。若是定了他们的罪,却伤了履月,他会后悔永生永世。
“那就必须赶快,他们很快就会回来。”黎之旭抽出腰间长剑,准确地朝阎逍双手中央的绳索划下。“我以为可以看一场将恶徒绳之以法的好戏,还自告奋勇当人证呢。”他不禁叹气。
“就是啊。”项沛棠也叹气。本来想说有他堂堂御史当证人,任那两个人再怎么狡辩也脱不了罪,结果计划全然生变。“不过我们也是有幸看了场爱情大戏,阎兄的夫人实在太令人敬佩了,让我们好生羡慕。”
“闭嘴。”一心挂念她的阎逍完全没心情说笑。“还不派人跟去监视着?他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不用等什么计划,马下将他们两个拿下!”
“是,遵命。”项沛棠哪敢拖延?立刻向旁边的手下交代,那人随即奔出柴房。
“你别担心。”黎之旭一敛神色,正经说道。“今天一整天,多亏你把他们两人绊在这儿,项沛棠派人到阎逸家找到不少证据,即使没目睹他亲自动手杀你,也脱不了罪了。”
“我知道。”阎逍勉强回他一笑。这本来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放不下的,是柔弱的她。“快离开吧。”他施展轻功,率先跃出。
黎之旭一提气,跟着也要跃出柴房,却被揪住衣摆。一回头,项沛棠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别忘了,一介文弱书生的敝人在下我,没两位壮士的一身好本领。我好心通知你参与这个计划,大恩不言谢就算了,你也别过河拆桥吧?”
文弱书生?还惨绿少年呢!
“是——”黎之旭嗤笑,提起他腰带一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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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阎逸慌张地不断来回走动,徐士维则是一脸郁色地坐在那儿。
昨晚发现阎逍消失后,他们一夜无眠,但怎么也猜不出到底是谁救了他。
“启禀逸二爷,王捕快求见。”
阎逸立刻停下脚步看向徐士维,脸上惨白无血色。
徐士维也很惊慌,但无计可施,只好强作镇定。“请他进来。”
不多时,王捕快带着一群部下走进大厅。
“两位早,昨晚睡得可好?”昨天拿了锭金元宝,王捕快很热络。
阎逸因为心虚,根本不敢看向他,而徐士维笑得很僵硬。“早……”
王捕快觉得怪怪的,但也不好意思多问,直接切入正题:“现在,我可以去押解嫌犯回衙门了吧?”
“这……”徐士维笑得更尴尬了,踱到捕快身边,又递了锭元宝。“……他逃掉了。”
“什么?”王捕快惊骇大叫。“怎能让他跑了?”抓到如此恶贯满盈的人可是大功一件啊,他本来还想说可藉此升官发财的,要是犯人跑了就啥都没了!这可不是一锭元宝可以搞定的。
“都怪我家夫人被那男人迷昏头,把人给放了,等我们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徐士维把罪全推到朱履月身上,既能找到代罪羔丰,又能顺便解决掉她,多么的两全其美啊!“我们已经把她捉起来,要杀要剐,任凭王捕快处置。”
“怎么会这样?”王捕快碎碎念着,虽不满意,但也只能接受,至少还有个人可以带回去交差。“还不赶快去把她带来?”
“我马上去。”阎逸立刻就要跑出大厅。
“不用麻烦了。”
突然现身厅门前的身影却挡住他的去路,定睛一看,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以为逃脱无踪的阎逍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服饰,气势磊拓地站在那儿,而娇小的朱履月站在他身边,被他纳在怀中保护。
阎逍环着朱履月的腰际,带她走进大厅中央。
朱履月仰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怕这是一场虚幻的梦,怕只要一眨眼他就会不见。
刚刚他突然出现在她被拘禁着的房间,把守着她的官兵制伏。她先是愣住,然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他快逃。他却只是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告诉她——别怕,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那低语,镇定了她的心。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信,她不慌了,让他带着她,来到了大厅。
意识到她的眼神,阎逍低头朝她微微一笑,收紧环住她的手臂。
朱履月倚靠在他怀里,泪涌上眼眶。这暖人的笑容,这稳恒的手臂,她永远都不放!
“你竟敢自投罗网?”从震惊中回神,徐士维大喊。“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先别急。”官兵们还来不及动,又一个声音介入,扬着一脸温和笑容的项沛棠走了进来。“要不要先把事情整个弄清楚了,再来决定要抓谁?”
身后跟进的御林军如潮水一样散开,沿着大厅边缘而站,人数比捕快带来的官兵还多了两倍有余。
看到如此庞大的阵仗,又是位阶比他们还高的御林军,王捕快和官兵被吓傻了,全都闭紧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你、你、你……什么意思?”徐士维鼓起勇气顶了回去。反正他又没落把柄在任何人手上,怕什么?
“意思是——”项沛棠顿了口,笑靥灿灿地望向阎逍。“阎兄,麻烦你吧!”
阎逍目光灼灼地看着阎逸和徐士维,那怒火狂炽的眼神,像要当场将他们射穿。
“你们为了图谋阎家家产,设陷谋害我,买通狱卒将我关进麻州监牢,这五年来,编造假帐、侵吞公款,在我逃出返乡后,仍不知悔改,依然串谋陷害,而且为了铲除异己,居然连父亲都杀害!”想起枉死的叔父,强烈的怒意在胸膛冲击。
朱履月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话。他是相公?他不是杀人犯?然而,还来不及体会喜悦,即被震惊冻得僵凝了血液——他们居然杀了叔父?竟为了家产用尽心机铲除血亲,将同样流着阎家血脉的阎逍扔到边疆受苦?这五年来他受了多少苦?!
阎逍感觉她的身子一震,知道这不是善良的她所能承受的,他收紧环着她的力道,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用他的强悍巩固她的世界。
“你含血喷人!”徐士维立刻激烈叫嚣。“陈牢头都指证历历了,明明就是你杀了阎逍,冒名顶替,现在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就是啊!何况我爹是自己摔下水池的,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你分明是诬陷!”阎逸也在一旁帮腔。
“陈牢头是你们买通的狱卒,当然帮着作戏。”阎逍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黑字。“昨天在项御史的殷殷劝勉下,他已坦承一切。”
“那是你勾结御史,屈打成招!”徐士维哪那么轻易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