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传来梁小小痛哭失声的沙哑嗓音,官天赐体内高涨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他难得大发慈悲的收起骇人的脸色,身子向后退开,让已惊吓过度的梁小小能得到喘息的空间。
官天赐转过身,循着记忆碰触到沙发的位置坐了下去。「早餐。」他沉声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呃?」梁小小还在哭,莫名听到他的命令,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原本她还打算如果不被原谅,她就要使出鬼哭神号的技能,再加上惊天动地的哀泣绝招以博得同情,谁知竟这么容易就脱险,要知道她家的小优和小薇可是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耶!但这男人却让她随便哭个两下就轻易放过她了?
这个男人……其实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
心底浮现一道肯定的声音,梁小小抹去脸上的泪水,好奇的直朝官天赐的方向打量。
「有时间看我,不会赶快把东西拿来给我吃吗?笨蛋!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做。」官天赐冷言嘲讽着,这女人果然是个笨蛋,以为他看不到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瞧?这么明显的注目眼光,就连他这个瞎子都感觉得到。
「是、是,我马上把早餐拿来。」梁小小惊讶的回过神,心虚的转身捧起放在书桌上的餐盘。
突然,她顿了顿身子,一双眼瞪着盘内的铁碗死命瞧着。
「快一点,还在慢吞吞个什么劲?」官天赐语气不佳的大吼。
「是、是……我、我先去换、换一份新的来。」梁小小心虚的带着餐盘逃离房间。
不用想也知道那女人干嘛这么心虚。「笨女人!」一定是又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来恶整他吧!
数分钟过去,梁小小喜孜孜的走进官天赐的房内。「少爷,吃饭了。」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一脸兴奋的凝望着他。
听出她心情愉快的语调,官天赐撇撇嘴,只觉得这女人怪到极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真是个无厘头。
官天赐伸手捧起碗,突然他皱紧眉锁,语带不善的问:「这是什么?」手中的碗为什么摸起来触感软绵绵的,好像一揑就会碎。
「碗啊!」梁小小得意的笑了,快点夸奖她聪明吧!她可是事先想到把铁碗收起来帮他换成另一种呢!
「碗?」这种既软又诡异的东西他摸了很熟悉,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东西。
一把火气「轰」的又涌上心头,官天赐又想发火,不过这次不是拿碗来出气,而是想把身旁那笨女人抓来打一顿。
「我怕你又会摔东西,所以就拿这个来替换嘛!」反正那东西用完就得丢掉,就算揑碎也无妨,就废物利用嘛!
「这个?」官天赐咬牙切齿,第一次有种想把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保丽龙碗。」看吧!她真的很聪明,快点夸她吧!梁小小解释得很是骄傲,像做了某件很值得称赞的好事。
—分钟后——
「梁·小·小!你·死·定·了!」官天赐的暴吼声再一次传遍屋子里里外外,人正在庭院内浇花的老管家闻声,不禁扬眉、不解、好奇,再耸耸肩,又尽责的做起属于自己的工作。
「对、对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响彻屋子内外,梁小小终于使出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绝招。
第四章
「少爷,我替您把晚餐送来了。」
官天赐扬了扬眉,伫立于窗边,无神的凝望着窗外。「那个女人呢?」
老管家将手上的餐盘安稳的放置在桌上,恭敬的转身望着官天赐。「她在厨房。」
他口中那个在厨房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小小。
「被我的脾气吓坏了,所以不敢来了?」官天赐冷冷微笑,他身上带着刻意筑起的距离,让人无法靠近。
「被吓坏了?」老管家不以为然的扬唇,与其说梁小小是被吓坏了,倒不如说她是在生闷气,而她气的对象当然是她的主子。
「你忘了她那天哭得惊天动地的夺『房』而出吗?」官天赐毫无忏侮之心的笑说着,对于梁小小再也不肯进到他的房里,他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肯定是怕死我了吧?」自嘲声自官天赐的口中发出,之后他坐回沙发上。
在这房内,那挤满各式书籍的书柜曾是他在休闲时打发时间的最佳娱乐,偌大的房里各种休闲设备应有尽有,但曾几何时,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漆黑?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事、物!
官天赐的心中满是感慨——一个事业正如日中天的男人,一个众人口中的大总裁,现在却只能像只挫败的病狗,整天奄奄一息的待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品尝着孤独的滋味,他变得愈来愈孤僻,这不是任何人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那个女人,他真的很讨厌那个叫梁小小的女人,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总带着活力,当她—靠近他身旁,那种若行似无灼热力气息便不断在他的世界发酵,让他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益发的感到自卑和痛苦,所以他讨厌她,更憎恨任何待在他身旁的人充满朝气,那感觉像是在嘲笑他的没用,轻鄙他的不堪一击。
「我想小小一点也不怕你。」想起人在楼下厨房,手中拿着菜刀,一脸气愤且用力剁着肉,口中碎碎念的女人,老管家的唇边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她是在气你。」
彷佛听见一件既有趣又让人惊讶的事,官天赐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她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就因为他对她凶吗?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那女人还真是个不及格的女仆,竟然敢生雇主的气。
「少爷,你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吗?」老管家话一说完,嘴角牵着无法忍耐的笑意,悄悄的走出房。
他做了什么事?官天赐这下子更加好奇了,他有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吗?
再说,怎么他一点也没感觉到那女人有什么脾气——当他对她又吼又骂时,梁小小总是毫不在意,口气微怯的任他大呼小叫,她是真的在生他的气吗?
三十分钟后,敲门声又响起。
「少爷,我进来了。」门外,梁小小气呼呼的哪着嘴,明亮的双眼中带着火苗,连打开门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官天赐时,她都赌气的始终保持沉默。
一听见梁小小的声音,官天赐转身看着声音来源处。「你可真大牌,自己份内的工作还要林管家为你代劳,真不知道我请你是来做员工的,还是来做老大的?」他暗暗讽刺,等着梁小小回嘴。
气嘟嘟的将洗干净的衣服全挂进衣橱内,再将属于官天赐的私人内衣裤放进抽屉里,梁小小生气的瞧了他一眼,嘴里微微蠕动,不知想说什么,但被她硬生生的压抑住。
不和猪吵架、不和猪辩论、不和猪抬杠,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和他是同一挂的猪,而且她曾经发过誓,她只要认真做事就好,其他就别多管,否则她会变成笨猪一只。
用力关上抽屉、用力关上衣橱,梁小小踩着不满的步伐在地毯上发出清晰的咯咯声响,她停在书桌前,拿着抹布使劲在干净无垢的桌面上擦擦擦,连一小粒的灰尘都不放过。
「哑巴,你是不会开口,还是被我吓坏了?早知道就别蹚入这浑水来照顾我!」她的静默让官天赐误认为她是在害伯。
擦擦擦,书桌擦完,她擦书柜;书柜擦干净后,她整理床;再蹲在地上用力检查地上有没有半粒灰尘,尽管在他的房内,她还是连句话都不说,随他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