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原来她的心早遗落了,遗落在一个她认定的大坏蛋,老爱以欺负她为乐的男人身上。
可是她再也没有那个资格生气了,因为她和他之间什么也不是,就只是纯粹的雇主和雇员,纯粹的老板与佣人的关系。
「他工作的样子让我感到好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他的好脾气、他关心的语气和态度,让她看了直想逃离。
从他双目恢复后,别墅再次重回过往的热闹,不少家中的佣人也都回到工作岗位,根本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与其这样,那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贪心,我好希望我能回到过去。」他看不见,而她是他唯一的依赖。
苦涩地笑了笑,梁小小再度流下泪水,心中直骂自己的狠心,她该替他高兴,该替他不再失明而感到喜悦,可是她笑不出来,她是真的笑不出来,还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天才让她受到这种惩罚?
惩罚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两人的身分差别好大,她又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他喜欢上她?
梁小小苍白的脸孔爬满泪水,她掩住绝望的脸孔,任无助侵袭心头,一次一次啃咬着她无力改变的事实。
温厚的大掌轻柔的拍拍她瘦弱的身子,像是在安抚她似的,大掌持续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拍抚着,温和得仿佛抚过她的心头。
哭泣声由原本的呜咽声逐渐转大,梁小小无法自制的大声哭泣,像是想将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痛苦倾泄而出。
转过身,梁小小毫无犹豫躲进身后男人的胸膛间痛哭失声,口中低喃着无肋的求救话语,一声声责备着那个遗忘了她的狠心男人。
温暖的胸膛像是僵了数秒,之后一双温柔的大手毫无犹豫的将她轻轻拥紧,任由她的泪水浸染上他的衣袍。
「对不起,借我哭一下,借我一下下,我发誓等今天过完,我会重新振作,我会再次成为坚强、勇敢的梁小小,不会再一直哭泣……」紧揪着胸膛上的衣领,她努力将自己埋进温暖的胸口。
晚风轻吹,淡淡的清凉将人紧紧围绕。
逐渐冰冷的身子仿佛得到了保护,有了一丝温度,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它温暖了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梁小小依然哽咽,但她轻轻从胸口退开。「谢谢你,我竟然享用到你夫人的权利,不过……请帮我告诉夫人,这面胸膛真的很温暖、很温暖。」抬起头,唇边勉强溢出笑靥,梁小小的目光对上老管——
惊愕地瞪大眼,梁小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泪水自她的眼中缓缓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身子僵硬得动弹不得,与前方的男人沉默的相视着。
直到惊吓的思绪回笼,梁小小敛下笑容、颤着双唇,「天……天赐?」
官天赐目光深沉,他不发一语,仅仅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心中涌现莫名的冲动,他的眼中流露过一丝心疼,收回手、伏下身,失去理智的他以唇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吻上她充满湿意的脸颊……他吻上她的唇……
第九章
他一直在想她、一直在注意她、一直无法对她转移视线,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转。
这个名为梁小小的陌生女人,她……不特别,不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但她有着一双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强烈忧郁气息的惆怅黑眸,看着那双黑眸,他的心便被影响到窒郁许久。
缠绕在她四周的氛围是那样的晦暗、那样的扎人,好多深切的悲伤和哀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撞入他的心房,引起他心灵的悸动。
所以他无法不去注意她,因为连他自己都理不出为何他的脑中老是浮现她的面容?
她总是苍白无神、她总是双眼红肿,她也一天比一天还要无精打采、还要日渐消瘦,当她以含带着指责的双眸面对他时,官天赐深刻的发现,她看似坚强的外表,实则内心是在流泪。
但她为何要流泪?为何独独只有在面对他时,她的眼中就会有着强烈的不谅解?为何当她注视他时,他的心会隐隐作痛?又为何他能感受到她所有的心思?
没有任何的答案,他拚命思考,却是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中隐约察觉这名叫梁小小的女人在气他,在对他的某种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但她为何要气他?她又有什么资格来不满他?他究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吗?
印象中,他的人生是没有这号女人的存在,他应该从不曾认识过她,那她为何总是以怨怼的目光凝望他?
而他,老是无法把她那双哀伤的双眼从他的心底抹去。
她的话不多,事实上,从出院至今,他好像只听她说过三、四次话,每次都很简短,可仅仅数句,她的声音却像一台录音机,不断重复在他的耳边回荡,让他夜夜不成眠。
他曾试着和她说话,他曾试着找各种理由让她出现在他的身旁,但每次都落空,她有无数的理由让别人代劳,这样的结果让官天赐感到怅然,他只知道自己对她这样的举动很不高兴、很生气。
但生气?他官天赐除了在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有着火爆的行径,在他这一生中,真的很少有脾气,更别说是真的发火面对人。
但是他的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陪伴你的人,不只林管家,不是只有林管家一人。
是啊!官天赐知道,除了老管家外,还有那个梁小小嘛!不过听说她人才刚到,没做几天的工作,她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整理家中的清洁,偶尔修修花草,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这样吗?
当大哥在说这些话时,他明明看到老管家那一脸不以为然,颇为不满的怒怨神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事实有所出入?
还有那个梁小小……为什么他老是挥不去她那张苍白的脸蛋?为何他的脑中满满是梁小小呢?
官天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熟睡,事实上,现在要他睡,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因为他总是不断在作梦——梦境中,有个他看不清脸孔的女人总是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不停,她的声音非常有活力、非常热情,总是少爷东、少爷西的一直叫。
然后他在梦中看到自己不知为何气得暴跳如雷,气得丧失理智的大吼大叫,但他可以隐约感觉得到梦中的自己心情很愉快。
那是他吗?
失明时的他为何会如此的快乐?他不是该痛恨一切,对任何人都没好脸色吗?为何他可以笑得如此开怀?
任何梦中的言语他都可以听得非常清楚,唯独……唯独当梦中的他想呼唤那个看不见脸孔的女人的名字时,他就是无法听见。
她,是谁?
她为何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梦中?他真的曾在失明时期还是那么的快乐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梦呢?
他睡不着,如果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官天赐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失眠,在无奈之下,他只能走下楼,他打算到书房再看些公文以培养睡意。
但是……莫名的有股力量紧紧牵引着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客厅的窗口处,官天赐发现自己眼中倒映着一个女人柔弱无助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的思绪变得好茫然,宛如眼前布满浓雾,怎么挥也挥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