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会自己处理。”哼!居然找上门来。鄢天祐决定会一会他,且看这男人有多大的本领。
鄢天祐缓缓下车,还未站定,男子劈头便是一句冷声质问。“鄢天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双手插入裤袋,鄢天祐好整以暇地背靠著车,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近距离与他打照面,真让鄢天祐感到有股压迫感。
这个得天独厚,长相、体型、气度、身手,样样都很优越的男人,让鄢天祐自觉矮他一截,他自认输得彻底,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男人中的男人心服口眼。
“与你这种不要命的男子汉相比,我应该不能算是男人吧!”痛处被人践踏,鄢天祐紧绷著冷面,语带挖苦地反击。
隔著三步的距离,丁奕熙同样趁机打量眼前的负心汉。
他的确长得俊美无俦、风流儒雅,很有富家子弟、公子哥儿的骄矜气息,还有浑身带刺的傲慢气质,彰显出一种阴柔与狂妄兼具的矛盾魅力。
他就是这点吸引女人吧,不过丁奕熙就是看他不顺眼,总之,他不喜欢他。
“你知道怎样才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丁奕熙用锐眸轻蔑他。
“阁下不是要来告诉我,自己正是那个典范吧!”同样对对方压根儿没好感,鄢天祐不客气地礼尚往来。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徒有华丽的外表,也不是靠力气去蛮干,而是拥有一颗坚强正直的心,以及坚韧不屈的意志,勇于克服困难,守护所爱的人。”丁奕熙铿锵有力地一字一句道来。
这根本就是针对他而来的发言,看来这个男人对他的“身体状况”相当了解,被人看穿、摸透的感觉令鄢天祐很不好受,更不想与之纠缠下去。“多谢阁下专程赐教,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不奉陪。”
“等等。”瞧他意欲结束谈话离去,丁奕熙忙不迭道出来意。“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奕心?”
鄢天祐半眯眼,饶富兴味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以什么身分提出质问?”
“我是以奕心最亲爱的人提出质问。”丁奕熙昂首,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那句“最亲爱的人”刺痛鄢天祐的耳膜,痛楚直达心脾。“原来是想来替爱人讨回公道、出一口气。”
丁奕熙可不理会他的讥讽,只是执意要听他亲口说明。“如果你真的爱奕心,为什么要这样伤她的心,令她痛苦?”
像他这种认真难缠的男人,不是随便给他一个答案便可以打发掉,鄢天祐知道不能敷衍了事,唯有说真话。
“她离开我这种‘不定时炸弹’的身边,不是会比较幸福吗?”鄢天祐一派无所谓地耸肩自嘲。
“你以为奕心离开你以后,真能过得幸福吗?”丁奕熙不会奢求他老老实实回答,不过这个答案尚能令他忍不挥拳的冲动。“我告诉你,奕心每天都以泪洗面,一天比一天消瘦,如果这就是你认为的幸福,那她过得很幸福。”
鄢天祐脸色一沉,想不到会听到丁奕心的近况,他内心翻涌,无法平静。“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很快便能忘记我,重新振作起来。”
“你以为累积了二十年的感情,可以轻易地一笔勾消吗?你猜她需要多少时间来淡忘,二十年?还是四十年?抑或更久?”丁奕熙厉声指出。
“只要有个爱惜她的好男人出现,根本不用四十年,就算四年也嫌多,说不定只要四个月,她便能完全淡忘。”鄢天祐昧著良心,若无其事地反驳。
“没错,可是如何才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好男人,而且还要能让她动心并爱上他?”丁奕熙认为这个可能性等于零!“更何况奕心是个痴情又死心眼的女人,你教她要再花上二十年还是四十年,才能展开一段新恋情?”
鄢天祐不为所动。“你无须夸大其词,打著锣鼓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不正站在我面前吗?你这么紧张她,别说你一点也不爱她。”
“我当然爱她,所以我才想让她得到幸福。”丁奕熙知道他不是个三言两语便能打动的男人,不然奕心也不用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委屈。“奕心现在正在我那里,但她已经决定离开这块伤心地,短期内都不会回来,如果你还爱著她,便前往武道馆找她吧!”
这才是丁奕熙今天前来找鄢天祐的真正目的,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著妹子继续憔悴下去。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这个男人真奇怪,奕心都已经与你在一起,而你又这样爱她,你还要我去找她干嘛?”鄢天祐才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够爱得如此伟大宽宏,不惜替爱人拉拢旧情人,好让他们重修旧好?这实在荒谬透顶!
丁奕熙有半秒钟的错愕,原来鄢天祐误会了自己与奕心的关系,这样是否表示他在介意与吃醋?
他是认为奕心与他在一起会比较幸福,才会突然退出吗?
“弄错的人恐怕是你,奕心是我的妹子。”丁奕熙好心为他解惑,这个时候不应该再继续隐瞒下去。
难以置信!“什么?”
“奕心是我的亲妹妹。”
***
奕心是我的亲妹妹!这句话一直徘徊在鄢天祐脑海里挥之不去!
拖著疲惫的身心回到鄢家,鄢天祐惯性地来到丁奕心的房间,一股脑儿躺在她的床上闭目休息。
自从奕心搬离开后,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她的房里过夜,呼吸著她独有的香气,感觉她的存在,有时他睡得朦胧之际,更会感觉她仿佛就在自己身边,从没离开过他。
这是不是一种病态?这就叫做活该!
谁教人往往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才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当深爱的人不在身边,鄢天祐才发觉爱恋有多深,才醒悟思慕有多迫切。
鄢天祐很久没有过这种空虚孤独的感觉,就像儿时对生命感到绝望,萌起轻生的念头,现在的他又再度强烈感觉到那种遗世独立的无助与失落。
过去一直有奕心相知相惜,替他驱走冰冷森寒、扫除阴霾愁云,让他感到温暖关怀、重拾阳光希望。
有她在身边,他不再孤单寂寞,总是被她的浓情热爱给包围住,原来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在身边是那么的幸福!
他的起居饮食无一不是奕心替他张罗,他的喜好习惯她无一不晓,只要他稍微皱一下眉头或是抬手示意,奕心总能猜到他的想法与心思。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爱著他,眼里心里都牢牢记住他的一切,是办不到的。
奕心为他付出的一切,过去他不是没有体会到,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来得刻骨铭心。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他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很不对劲,老是感到心烦气躁。
骆瞳说得一点也没错,自从奕心离开后,他事事不顺心、不如意,没任何人与事是他看得顺眼的。
那是为什么呢?他当然知道原因,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面对,不敢正视内心深处的渴求。
尽管每根神经都在发出呐喊、哀号,他也只能强迫自己继续麻木不仁下去,任由名为“思念”的幼虫一口一口蚕食他的心,他无视伤口血流不止,直至最后被啃蚀得一片真心也不剩为止。
本以为他会这样继续沉沦下去,可是骆瞳的肺腑之言与丁奕熙的当头棒喝令他犹豫了。
尤其当他知道丁奕心过得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快乐,她正在极速凋谢枯萎的事实令他好心痛、好自责,他恨不得飞奔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