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她是不懂啦!但是玻璃杯身美丽的曲线和炫目鲜艳的色泽,似乎诉说着创作人背后的辛苦,不知道他下了多少苦心,花了多少的心力,才能完成名闻中外的完美创作。
她好想多知道他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柯晓菁放下玻璃杯,来到工作室的门口,偷偷地在看着他投入工作时,狂热而真挚的神情,这画面撩动了她的心,她看得忘我了。
从他不间断专注于创作,进入更上一层楼的国际领域中,就能知道他对于玻璃是如此的迷恋痴狂,投入了很多心力和情感。
突然间,她好羡慕他手中的玻璃,可以和他的心如此地靠近……
如果那是一道步向幸福的天梯,她是否可以不顾一切地朝着爱情的路径前进?
天啊!和他相处越久,她就像困在泥沼中,对他的迷恋越陷越深,不再只是单纯的“鸡婆观察家”了。
寂静的深夜里,在工作室里的谷少云,一想着那张甜甜暖暖的笑容,他阴暗的心底恍若被映亮了,一股创作动力泉涌而出,手与心的力道丰沛地活动起来,画起草图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借着灵感丰沛勃发之际,他着手继续画第四张设计图时,突然间,一阵微弱的哀叫声隐约传进耳里,接着他又听见拖鞋急促的走动声,下一秒他再也无法专心创作。
很快地,他放下笔,慌张地往脚步声的方向而去——
柯晓菁的卧房门微敞,他霍地推开门,一见她弯着腰抱着肚子,坐在起居室里,心口一揪。
“你怎么了?”他心急地探问。
“我……肚子……痛!”她表情痛苦,脸色苍白。刚入睡,肠子快速蠕动绞痛,像有火在灼烧。“啊~~又来了。”只好冲到厕所解放。
谷少云在门外等得又急又慌,仿佛也有一股烈焰在他体内烧灼。
“一定是今天去夜市吃到不干净的食物。”看着她又虚脱地出来,谷少云担忧地眉头蹙起,他上前扶她回到房间,一面感到自责,要是当初反对她去夜市,或许她不会肚子痛了。
“你呢?肚子不会痛吗?”她仰头,问着。
他想了一下。“我没吃花枝羹。”他本来就不喜欢吃海鲜贝类的食物。
“那就好……”幸好他没有跟她一样受苦受痛,要不然她又多欠他一笔债,再纠缠下去,还都还不清。“啊~~又来了!”
见她表情扭曲成一团,脸色苍白地再度往厕所冲,谷少云心焦如焚。“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啦~~我好……一点了。”柯晓菁出来后,已经虚脱到体力不支。“去医院又要花钱。”
“笨蛋!你脑袋想什么?身体不舒服还要这样省钱。”谷少云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车库的方向走。
谷少云送她挂急诊,医生问诊帮她做了检查之后,旋即诊断出她患了急性肠胃炎。
“可能是吃到没煮熟的食物,这几餐要禁食,让肠道休息一下,我开了一些药给她吃,再注射一点电解质和葡萄糖,就没问题了。”
“谢谢。”谷少云感激地送走医护人员,再回到卧在病床的柯晓菁身边。
正在注射葡萄糖的柯晓菁,经过一夜拉肚子的折腾,一脸憔悴,现在总算可以好好睡觉了。
谷少云守在她身旁,心疼地拨开她额前的秀发,整个晚上,他看她忍受肠绞痛的苦楚,他心揪得紧,真想替她承受肚子的疼痛。
他最搞不懂的是,她已经拉到虚脱,全身瘫软,为什么还逞强的不想来看医生?
“这笨女人!”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她是天生就小气吝啬,还是真的穷到不敢花钱?
有人为了生计,缴不出房租和学费,还要饿着肚子在工作……
突然,他的脑海晃过这一串话,怀疑起她是在说她自己?
一想到她为了讨生活在夜市里摆摊位,忍受油炸的高温,忍受刮风下雨的辛苦,只赚一点点微薄的收入,实在教人不忍心。而他还该死地在她来家里当管家时,挑剔她、恶整她,一想到这里,他的胸口泛起强烈的自责和怜悯,修长的指腹再度覆上她苍白的脸颊,一股想保护她的欲望也愈来愈强烈了。
只有这个女人,教他疼惜,也教他生气!
本以为这辈子他和爱情绝缘,以为他的眼中只有玻璃,以为艺术成就才是他生命的全部,而今他刚硬的心逐渐为一个小女人融化,他在意她胜过一切,破除了爱情无意义的迷思,体会出爱情的美好。
不知睡了多久,柯晓菁幽幽地醒来,看见谷少云一脸疲态地打瞌睡,才知道他守了自己一夜。
不知是拉光肚里所有东西,偎在他宽厚的怀里时,她的心已被一股甜蜜占满,疼痛似乎也进入缓解状态。
好希望时间可以在当时就停驻,让她能一直倚偎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柔……
看看他下巴又长出胡渣,头发又回复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心头既感激又渗进一丝甜蜜。
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性情古怪,用冷漠封闭自己的男人,但是昨晚她看到他一路陪在她身边,一向孤傲的神情转而出现少见的惊慌,似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看他的情绪为她而起伏,救火般的仓皇慌乱,她心中那道薄弱的围墙因之倾倒了。
明知道不该对他动情,但他照顾了她一整晚,那份温柔和担忧的神色,已经牵动了她的心!
强抑的情愫,正以一种她无法掌控的扩散速度超越自己所设下的围篱,她的心陷入痛苦的煎熬,开始担心这样下去,友情会出现危险的裂缝。
该怎么办才好?
极度不安的她,突然坐起身,心情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
“你醒了?”谷少云因为床一晃动,敏锐地张开眼睛。
“嗯。”柯晓菁点点头,微敛心神。“谢谢你的帮忙。”
“你是不是被我的骂声给吵醒了?”
“骂?!骂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柯晓菁看着他,直觉往这个方向猜。
“不是。”看她已经好了大半,谷少云忍不住将心底的话,一轰而出。“你昨天肚子痛,为什么还逞强不看医生?”
“也没什么……我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拉完就会好了。”
“拉完就好?!”谷少云忍不住开炮。“急性肠胃炎,不看好会继续脱水,你懂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我知道了啦,你别再生气了。”她吐了吐舌头。享受他的关心是一种幸福,她可以期待一辈子接受他的关心吗?
“你上次说,为了生计,缴不出房租和学费,还要饿着肚子在工作,那是在说你自己吗?”他想知道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连医药费也舍不得花?
“呃……”柯晓菁低着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快说出来!”谷少云眼神凌厉,像是看透她想含糊带过的心思。
“……是啦!我妈在我八岁那年就改嫁了,继父的家境还算小康,可是几年前,我妈过世后,继父的生意也失败了,从此以后,他的意志很消沉,一家子的生活重担,就落在我跟哥哥身上。”说到这里,她的心情陷入谷底。
“那么咸酥鸡的生意呢?”谷少云又问。
“咸酥鸡的生意并不好,所以我常常为了缴房租而伤脑筋,还有也怕念高中的弟弟,缴不出学费来……”一想到自己常常会在超市和面包店打烊前买快过期的商品,她的声音突然梗住,话都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