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彩色镶嵌玻璃,暖暖地映照在教堂里,但这份暖意却融化不了两人的心结。
“宛瑜,”宋至刚的声音在教堂内清晰的回荡,“你诚实的告诉我,你打一开始就想把我甩掉,和那个姓王的在一起对不对?”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宛瑜的眼眶马上就红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初是你不声不响的丢下我到美国去,难道我说错了?”
宋至刚气得暴跳,“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那不代表我就要和你分手!我只是要你去敷衍王洛尧……”
“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你的棋子还是你的女奴?你要我去服侍谁就服侍谁?我是人又不是你的工具,我不懂要怎么虚应他的真心!他用他整颗心来爱我,我如何能不被感动?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也有血、有泪、有温度、有感情啊!”宛瑜竭力忍住眼泪,拚命告诉自己绝不要在宋至刚面前落泪,他不值得!“早在你弃我而去的那一天,我就对你死心了,难道你还期望一年后你回台湾,我还带着笑脸去迎接你吗?”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宋至刚咆哮,“如果不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我又何必对王洛尧卑躬屈膝!?”
“不要拿我做借口!你从来不是为了我,你一直是为了自己!一开始王洛尧提出交换条件时,我立刻就回绝了,事后你还跑来责怪我,我们冷战了好一阵子,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
盛怒中的宋至刚口不择言的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以退为进的手段?”
震惊、绝望、心寒的感觉同时袭向宛瑜,使她几乎要站不住,一剑穿心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两行清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
“宋至刚,我到今天才认清你是怎样的人!我真傻,居然曾经喜欢过你!我当初怎么会那么盲目呢?”宛瑜哽咽道。
“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宋至刚无视她的眼泪,嘲弄地大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在认识王洛尧之后马上就投入他的怀中?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那么你的感情也未免太禁不起考验了吧!”
自己的感情被他拿来做攻击自己的武器,未了还被他丢到地上踩,此时宛瑜的心只剩凄凉。
“至刚,其实早在和你交往以前,我就认识王洛尧了,如果当初我不是喜欢你,我又何须拒绝他的追求,选择与你交往?”宛瑜凄然一笑,“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是王洛尧的妻子,而且他比你更懂得珍惜我,他让我体会到一个男人的爱可以深刻到什么程度,而这是你永远也做不到的。你只会要我配合你,以你的意见为中心,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也不在乎我究竟需要什么。”
宋至刚嗤笑,“一个男人只要有钱,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错了,富有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他的付出与用心,才是他最可贵的地方。他的好,你是不会了解的,因为你的眼睛已经被他的名气与财富给蒙蔽住了!”宛瑜摇摇头,怜悯地看着宋至刚好一会儿后,别开脸说:“再见了,至刚,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宋至刚看着宛瑜转身走出教堂,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生命,一种全然的冷冽与恐惧席卷了他。
“宛瑜,不要走!”宋至刚飞奔过去,用力扯住宛瑜的手,“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好好对你的!好不好?好不好?”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哽咽道:“至刚,我已经是王洛尧的妻子,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你可以去和他谈离婚!”看见宛瑜惊异的神情,他慢慢地矮下身子,跪在她身边,抱住她的腰,“我是爱你的,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啊!你不能离开我,让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为什么人总是要到来不及的时候,才要懊悔过去虚掷的光阴呢?
“至刚,我不能这么做,”宛瑜泪如泉涌,“因为我爱洛尧,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创造一个温暖的家,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今生今世我只有这个愿望。”
“孩子?”宋至刚怔然拾首。
“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宛瑜含泪而笑,抚着小腹,笑得十分幸福。
宋至刚猛地退开,瞪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无法想像她竟然已经怀了王洛尧的孩子。
“至刚,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值得你全心付出的女子,只是那个人不是我。祝福你,再见!”与宋至刚道别后,宛瑜不再回首,她小心地扶着石栏,一步步地走下教堂前的阶梯,她要回到心爱丈夫的身边。
宋至刚摒住呼吸,看着弃他而去的宛瑜的背影,胸口疼痛得有如快要爆炸。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舍弃过去的一切,投进王洛尧的怀里!?
她是他的!谁也不许把她从他身边抢走!谁也不许!
宋至刚脑中一片昏乱,他好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抓不到一丝生机。
拜托!救救他!留下来,不要弃他而去!
“宛瑜!”他盲目地朝她伸手,狂乱中,他好像推倒了什么,好像听见了远方的尖叫,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前一片昏黑——
好半晌,当宋至刚感觉自己又能看见东西时,他看见宛瑜倒在阶梯下,痛苦地抱住肚子,最后不再挣扎——
第九章
王洛尧这辈子从来不曾感到这么绝望过。
与宛瑜相识,进而相恋以后,他以为他已经得到全世界的幸福,却没想到命运再一次的捉弄他——
宛瑜失忆了!
她识得她的同事,识得她的朋友楚沅沅,甚至记得从小到大的种种,唯独忘记了他!
有关于“王洛尧”的一切就像离奇失踪的档案,在她的记忆中呈现一片空白……不,并不全然是空白,她的记忆遗忘了他,但是她的身体没有!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她会莫名的紧绷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畏惧、戒备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王洛尧将额头抵在病房外的墙上,痛苦而不甘地握拳槌击,直到把自己的指节捶出血丝。
“尧!”江震强硬地拉住他,制止他这种近乎自残的举动。“冷静一点!”
他和王洛尧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情绪崩溃,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
“我不要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又怕我了?我不要她怕我!该死,我不要她像以前一样畏惧我啊!”王洛尧绝望地嘶吼。
“尧,这只是暂时的,她脑中因撞击而产生血块,血块正好位在大脑海马回的部分,使她的大脑记忆区——”江震忽然住了口,因为他发现不管他怎么解释,王洛尧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现在正沉浸在绝望的深渊里自暴自弃,于是他决定改变作法。
“尧,我们安排宛瑜住院观察三天,三天后她若不愿跟你回去,我可以安排她住进特等病房,让她在我的医院里安心的休养。”
王洛尧蓦地转过身,双目喷火地怒瞪着江震,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必须跟我回去!她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我会带她回家,亲自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