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不是重点,如果他真是孙书云,那她这次的任务就真的毁了……「你真的是孙书云?」有些不甘愿的再问一次。
孙书云笑著点头,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再三质疑,只是好奇她想先为什么事赔罪,是唱舞女的事,还是喷了他满脸鼻水的事,或是出言不逊的事呢?
「哈啾!抱、抱歉,我人不舒服,这种体质哈啾!很容易卡到阴的,你知道卡到阴是什么吧?就是人会哈啾!性格大变的……」
「你只是感冒了。」这力挽狂澜的说词很蹩脚,让他很想狂笑,知道他是孙书云有这么可怕吗?
「对对对,就是感冒害的,哈啾!医生说这次的感冒症状史无前例,哈啾,人会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连忙点头,又换了一个说词,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很烂。
「进来喝杯茶吧。」再放任她解释下去,难保她不会说被外星人抓走了。
「其实啊,我对几天前的事没什么印象,哈啾!你说会不会是外星人……咦,请我进去喝茶吗?」本来想继续拗的圣郁婕吃了一惊,见他已经推开一旁的小门迳自走进去,她连忙跟进。
果然,现代人比较相信外星人。
第二章
哇──艺术家果然很有个性!
圣郁婕总算知道何谓别有洞天,这个大仓库外表破败不堪,可当她踏过那扇蓝色的小门,就如同进入另一个异域世界──天花板是大片玻璃组成,阳光恣意洒满内室,整体采希腊蓝白风格,空气中弥漫的却是木头的原香,明明是山跟海的矛盾组合,却意外融洽。
似乎知道她的眼睛将不够用,孙书云走得很慢,不时听到来自身后小声的惊呼抽气,他很得意,不是没有人称赞过他的巧思,但她的赞叹更悦耳。
惊叹!惊叹!这是圣郁婕唯一的反应,她喜欢院墙上葱翠的蔓藤,适合她家外墙;古罗马喷水池养著的太阳花,适合她家的小碎花花瓶;白色遮阳伞下,美观舒适兼备的白色单人沙发,可以跟她家的电视当好朋友,连沙发上玫瑰色的抱枕都让她心痒痒,还有脚下古朴的红砖道……
「这有点麻烦,家没这么大。」她在嘴小声咕哝。
「什么麻烦?」不知道她在打自家主意,只听到她低声细语的前半段,孙书云没回头,扬声问。
「就……哈啾!对啦,哈啾很麻烦。」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还好她机灵,她怎么敢说自己很想偷渡他的家具
抬头将目光定在身前男人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挺拔有力,深蓝色亚麻背心穿在他身上有独特的性感,裸露的三头肌在阳光下毫不吝啬的闪耀著力量和汗水的光,磨得发白的牛仔裤将他的长腿包裹得天衣无缝,他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张力。
她突然联想到他那些棱角分明而另类的作品,暗自吞口水,觉得他应该去当模特儿而非艺术家,唉,如果这个也能带回家,当大卫雕像摆著也不错……
脑袋正在发痴,眼睛正在抽筋,鼻子有什么在隐隐作祟──
「哈啾……呜!」有些吃不消的使劲揉揉鼻头,她小声道歉。「抱歉,其实我是昨天淋雨──」
昨天!对了──
「对了!你是昨天咖啡馆的那个人?」圣郁婕想起来了,难怪似曾相识,他是昨天在咖啡馆盯著她又被她瞪回去的男人,但「盯」这个字眼是她自己认定的,也许人家只是刚好对上,结果被她狠瞪才看著她的,还有……「抱、抱歉!我平常不会做那么奇怪的举动,我昨天心情不好,真的。」
呵……她表情尴尬眼神紧张,一张脸连同鼻头都是红的,孙书云笑了。「你心情不好都靠做鬼脸舒压啊?这么特别的嗜好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拿东西,你先坐会儿。」他伸手示意她坐下,含笑转身。
嗜好?她哪有那么奇怪!算了,多说多错。
听话的窝进肖想很久的白色沙发,圣郁婕觉得很温暖、很舒服,思绪飘很远。
唉,最近她的运气真的不是很好啊!生活没有起色,又无法拒绝邵立年,烂番茄还总是背地整她,连小小感冒都来欺负她,唉──
孙书云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客厅,心爱的白色沙发上窝著一个纤细的人儿。
她单薄的身体很轻易的就能缩进沙发,纤细的小腿斜斜的搭在沙发边缘,一只高跟鞋掉在一边,未著丝袜的小脚丫暴露在空气中,她在打盹,要睡著了,嗯,或许已经睡著了。
他失笑,小声走过去,蹲在她身旁仔细端详她的容貌,看她鼻息有些急促,猜她又想打喷嚏了,于是起身坐在一旁,果然──
「哈啾!」圣郁婕惊醒,鼻子水水的,眼眶也是,她想自己感冒一定加重了,竟然在这种时候睡著,使劲摇摇头坐起身,才发现主人已经坐在身旁,顿时脸红。「对、对不起!我刚才──」
「睡著了。」他好笑的替她接话,似乎她今天来找他总是在说对不起。
「嗯。」其实她是想说沉思,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哪好意思硬拗,只好坐直身体谈正事,才发现脚底凉凉的,低头一看,有一只鞋掉了,连忙将跌倒的高跟鞋勾回,正好听到他发出一声闷笑。
她抬起头,想跟他解释一下高跟鞋和地心引力的关系,却发现他正在刮一块木炭的灰屑,她皱眉,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但没关系,她看多了怪怪艺术家,只要不关她的……他竟然将那杯黑漆漆的东西冲了水,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圣郁婕尽量「和善」的看他,这杯黑糊糊的炭屑真是要给她喝的?她开始后悔「舞女」唱太大声、呛声太有力、鼻水飞太远,所幸觊觎家具的事他不知道,不然500c.c.变700c.c.她会哭。
她怀疑警惕的心思全写在那双眼睛,孙书云失笑,将茶杯塞进她手中。「别担心,这个对你的感冒有好处。」
皱紧眉头,盯著他满是笑的眼,她僵持著,迟迟不敢下肚。这不是有没有好处的问题好吗?喝尿有益她也不敢喝啊,但如果她不喝是否表示公事没得谈?那委婉点好了。「我可能不是感冒,是、是……过敏。」
「哈哈!难不成你怕我会毒死你?」她挣扎的表情可爱极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单纯又直率的女孩。他忍笑拿起刚才那小块木炭解释,「这不是毒药,它叫阴沉木,又叫化石木,是数千年乃至数万年前的古树,由于自然原因沉入江河,日积月累经河水沙石的浸泡压磨,木质发生变化,处于像化石转变的阶段。」
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发颤,瞅著他道:「所以,你要让我喝化石磨成的水?可我妈说过期的东西不能吃耶。」
说她智障也好,她想喝的是黑咖啡不是黑化石。
「噗哧!」他真是服了她了,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迳自喝下一口,再放回她面前。「在中医,阴沉木也是一味药,将阴沉木烧成灰烬泡酒或和水服用可以治感冒,另外……据我所知,它没有保存期限。」
圣郁婕恍然大悟,但问题不是这个,她是没勇气让这杯水入口,可他都亲自示范了,她怎能拒绝?「原来是这样,那我喝喽。」有没有好心人要阻止她啊?她就要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