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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这期间她一直不遗余力的替我查找身份,直到五年后,终於查到我是谁,但却隐瞒了我。」

  圣郁婕紧皱著眉头,她想,她可以理解那位英国小姐为什么要隐瞒。

  「直到我们结婚的第十年,她不幸得了不治之症,才将一切写在遗嘱里,包括她派人回台湾和书云及他母亲见面,听说沛华是虔诚的基督徒,而宗教也是沛华最后的寄托,所以她照沛华所愿,帮他们母子找到能安身的教堂,甚至将自己名下的一半遗产留给了他们——我想那是因为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认为那是自己的罪过,甚至认为得病是上帝对她的惩罚,她要我原谅她的自私——

  圣郁婕咬紧嘴唇,她已经无法辨别这个故事是否真实,但是,她深深的被这个故事里的女主人感动了,她用短短的一生来赎罪,直到死都没有赦免自己,而唯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爱!

  她需要被原谅吗?不!因为她根本没有错,在爱的世界里,又有谁是错的呢?

  「芬妮去世后,我曾回来找过书云和他母亲,可却被拒绝了,沛华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是出於自责和歉疚想弥补她们母子,她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仅仅是歉疚?她曾是你的妻子啊!」她不能理解,如果仅仅只有自责和歉疚,未免也太轻了。

  「说实话,圣小姐,我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

  她皱紧眉头。难怪他话里有太多不肯定,想必很多都是那个芬妮当初派人调查的结果。

  「对他们母子,我能找回的仅仅是无法弥补的歉疚。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万幸,医生说由於中枢神经受过伤,现在我年纪大了,随时有可能因为供氧或供血不足而导致休克死亡,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能得到书云的原谅!」

  看著钱世昌眼中的坦然和期望,那是—种看破—切,随时准备放手人世的豁达。

  她无声喟叹,分不清内心对这个老人的感觉,只怪造化弄人,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书云知道这些吗?」

  他难过的摇头。「沛华去世后,他写了信给我,告知我他已改从母姓,要求送他进英国最好的学院学设计,说那是我欠他的,我照做了,可从此后他便拒绝和我见面。他很优秀,除了最初的学费,之后几年他都能拿到最高额度的奖学金——」

  圣郁婕看著他,他的眼睛里浮著温暖的欣慰和自豪,她知道他对书云是有感情的,不仅仅是自责和歉疚,骨血的牵引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分割的。

  「您没有尝试著把真相告诉他吗?」

  「他对我避而不见,我想你也应该了解他的脾气,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哈——」她笑了,想起在酒会上书云阻止她追邵立年的样子,真的是像牛一样的蛮横固执——

  「呵,这一点他很像我!」钱世昌眼睛里湿润润的,让圣郁婕心软了。

  「我会试试看。」

  他霍地抬头,一双悄悄红了的眼睛瞬间布满期待。

  「但你也说他固执得和牛一样,所以我没有把握,只能试著让他知道事实,至於决定,最终还是要他来做的。」

  「圣小姐如果能让书云答应和老爷子见面,就算是一百场展览我们也愿意赞助!」

  她轻轻摇摇头。

  「我之所以答应帮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书云。」

  第九章

  「书云——」

  孙书云从照片中抬头看向女友,她说要筛选参展的作品,可从开始到现在,她根本就心不在焉。

  看著他,圣郁婕心中挣扎了许久,试探的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孙书云好笑的说,凑近盯著她被灯光点亮的眸子。「不会——是想和我分手吧?」

  她轻轻皱眉,咬咬嘴唇,盯著他发笑的眼睛。「如果你父亲当年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会不会原谅他?」

  他皱眉,无声退后,低下头藉故翻照片,但随后却又不耐烦的将照片扔在一旁起身。「肚子饿了,我去看有什么可以吃。」

  「书云,」她抓住他的手,坚持得到答案。「这只是个假设,我只是想听听你的——」

  「没必要。」

  他的语气僵硬而冷漠,圣郁婕愣了一下。

  「这么无聊的假设,亏你想得出来。好了,不说这个,我去做晚餐。」

  盯著他的背影,她皱了眉心,她知道他一定会抗拒,但没想到他居然连听都不想听,仅仅只是个假设就能让他瞬间翻脸。

  头好痛,她根本不该插手这件事的,但——钱世昌渴望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浮现,而男友冷漠的逃避更让她心疼。

  孙书云煮了简单的义大利面,当他从厨房端著盘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友依旧坐在原地发呆,无意识地咬手指头,这表示她在烦恼著什么。

  他挑眉,「好吧!现在告诉我你的假设,我或许会回答。」

  圣郁婕回神,就见他将食物放在一旁,坐在自己对面,她怯生生的说:「你要保证不生气。」

  孙书云迟疑了片刻才点头。

  思量再思量,挣扎再挣扎,盯著他的眼睛,她真希望能够预知听完她陈述后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良久,久到他习惯性频频抬眉表示不耐烦时,她终於有勇气开口了,「其实这个展览的委托人,就是他。」

  孙书云沉默片刻。「这是假设?」

  她连忙摇头,心虚得要命,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鸵鸟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然后呢?他想做什么?」

  她惊讶,他没有生气、没有咆哮,就只有冷冷的一句问话,她抬头看向他,就见他双手环胸,目光犀利。

  「他想……见你。」

  「不可能!」

  他拒绝得毫无余地,圣郁婕诚惶诚恐的劝道:「别拒绝得那么快!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孙书云的眉头锁得死紧,看向她身后铺了一桌的照片,握紧的手选择端起一旁的义大利面狼吞虎咽。

  说到这里,就算他不想听她也得说了,何谓硬著头皮,她现在感受到了。

  「他没有别的要求,因为你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他唯有想出这个办法。」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他!」重重放下盘子,一双几乎要著火的眼犀利的瞪著她。

  圣郁婕倒抽一口气。又是这种眼神,这种几乎失控的凌厉在警告她该住口,该从此闭口不谈这件事,可是——

  「可是他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她想起钱世昌说他将不久於人世的眼神,他说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儿子……

  仿佛有—秒的停滞,孙书云看著她、盯著她,瞪著她,像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当年他——」

  她的当年还没开始,他转身就往外走,不给她任何说下去的机会。

  圣郁婕连忙追上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甩开,力道猛得让她收不住脚,踉跄了几步,直到抵上墙壁才稳住身子。

  她惊讶,盯著他僵硬的背影小口喘息,心跳得好快。

  孙书云僵在原地,双臂保持著僵硬的姿势,咬牙道:「如果他是我父亲,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你说的那个人和我没关系!」

  「你在逃避!」

  她不忍,没有人能分得那么清楚,他的逃避,只意味著在意。

  孙书云重重喘息,良久,他转身,盯著她的眼睛,「对!我或许是在逃避,可如果我这样,你想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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