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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里的窗户上映着摇曳的烛光,显然在等候她的到来。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福雅就站在门口,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烛台,“怎么不让下人打灯笼?这烛台上的蜡油最容易烫手……”

  他突然顿住,惊诧地瞪着她手臂上新鲜的伤口,厉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东辽来的人竟然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为了逼你说出秘密,甚至不惜武力相向吗?”

  “不,对方很客气。”漠尘淡淡道:“这道伤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她随手用另一只胳膊的袖子将血痕擦去。

  一抬眼,看到福雅的眼中依然有怒气。

  “不要生气了,他人已经走了,你让我说的话我也说了,只是我没有告诉他这些话是你教我的,也许我应该说明白,他们那些人就不会再对你有误会了。”

  “我气的人是你。”他凝眉将她拉到烛光前,那长长的刀疤更加清晰可见。“为什么要给自己一刀?你可知道这世上若有任何人这样伤了你,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但是偏偏伤你的人竟是你自己。”他的右手盖在那道伤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一刀?”

  “为了……”她舔舔唇,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为了让他们彻底答应不插手与你有关的事情,我信不过口头的承诺。”

  “傻漠尘,若他们有心骗你,你就是再怎么逼迫他们,又能怎样?更何况还伤害自己的身体。”他心疼地举起她的手臂,在她的伤口处深深一吻。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比起你的……”她忽然呆住,因为他正在用舌尖为她舔去伤痕边上的血渍。

  这样的动作,仿佛在许多年前她为他做过。

  “漠尘……唉,漠尘……”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后来发现的的确确是他在低喃,像叹息一样的低语,念着她的名字,敲击着她的心弦。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继续自语,唇舌从伤口滑过,似乎并不想要她的答案。

  “我……”她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彼此的视线对上,胶着在一起,她无法抑制地用力抱紧他的脖颈,以全部的力气深深吻着他,唇舌间仿佛可以尝到一点血腥的味道,不知道是来自于她自己,还是来自于他。

  近日,在她的身体内,有一种越来越强的不安主导着她的心绪,她以为这种不安是来自于外界,但现在她却觉得这不安的来源却是福雅。

  他有什么变化吗?他对自己还是一如以往地好,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从未改变。那她又为何而不安呢?或是负罪感还在隐隐作祟,不能真的释然所致?

  “漠尘……你在怕什么呢?”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抖,“是因为又快到月圆了吗?”他柔声道:“熬过这个月圆之夜我就带你上京,那些曾经轻视你的皇子,以及曾经将我的自尊践踏过的人,都会仰望着我们的携手出现,他们会为我们或惊叹、或敬服、或羡慕、或嫉妒、或畏惧……你不期待那一天吗?”

  “只要有你在。”她低低地吸气,她不在乎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们,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好。

  “我当然会在,一直都在你身边。”他汲取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想起今日又秘密收到的赵阐远关于联姻的第二封试探信,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冷笑。

  弥清,既然你这么狂热地想要得到漠尘,我一定会如你所愿,让你尝到为情而苦的滋味到底有多痛!

  等待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

  单臂紧紧拥着她,直到她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他也没有放开一丝一毫的缝隙,甚至不允许风的侵入。

  漠尘,他的漠尘,这世上他最珍视的人,惟有她,只是她……

  第七章

  今年隆冬的京城似乎格外地寒冷,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使得街头巷尾总是陷在泥泞的泥雪路中,不便人行走。倒是从外地进京做生意的商人比往年多了许多,城里的百姓因而受益,可以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以迎接即将到来的除夕。所以,虽然天冷地冻,到处还是洋溢着喜悦之气。

  百姓们说:“这要托太后的鸿福啊。”皇太后今年要过七十大寿了。这在天雀来说是比较罕见的高寿年纪。这十年中天雀不再有大的天灾人祸,经济民生慢慢复苏,好日子似乎已经来了。

  但是,皇宫中的情形却不如民间这样喜气洋洋。

  太后面对即将到来的寿诞之期显得越来越心绪沉重。今天她来到赵阐远的后殿议事堂,见到那里还有几个臣子在和皇帝议事,想进去,又迟疑着在原地徘徊。

  殴中的一位臣子无意间看到了,急忙起身,“太后陛下有事要和万岁说,臣等先告退了。”

  趟阐远让两位臣子退下,将母后恭迎进来,低声道:“母后,怎么这么急?儿子不是散朝之后就会过去见您的吗?”

  “我知道,但是我实在坐不住了。”太后焦虑地握着儿子的手,“我刚听说你给弥清说了一门亲,竟然是福雅的义女?”

  提起这件事,赵阐远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是、母后是怎么知道的?”

  “弥清这孩子为了这件事这些天闹到你那里,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我吗?弥清近来是怎么了?越来越放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顺着他?”

  他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太后问到了,只能认真回禀,“弥清三年前去了幽州之后就一直对那个叫漠尘的女孩子念念不忘,我想,如果能让他娶了她,福雅必然会有所顾忌,这些年的仇恨也就能消磨一些,说不定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福雅那孩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太后叹气道:“他表面上笑得越开心,心里就越是生气。当年你让他去幽州,他甚至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笑嘻嘻地就走了,可是他临上车前的回头一眼,让我至今难忘。这一回他若到京城来,你可千万不要再心软了,将他留在宫里,绝不能让他再像上次一样借口脱身。”

  “母后,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的戾气该化解一些了。听说他将幽州城治理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而那个叫漠尘的女孩子他很疼爱,我去信提亲他并不反对,说要当面和我商议……”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担心啊。”太后顿足,“幽州城中如今只知有福雅王爷而不知有你这个皇帝,你以为这是好事吗?”

  “总好过百姓继续贫困交加吧。”赵阐远说:“这些年他上缴的税款甚至超过了其他地方的总和,天雀的逐渐恢复也有他一份功劳。”

  “这更加可怕。他随手拿出的钱就让全国百姓受益,他的财富显然比你这个皇帝还要多。有了这么多钱,他就算不想反都要反了,更何况……”

  “母后,他也是您的亲儿子啊。”赵阐远打断母亲的话,“他好歹也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信他真的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当年的心结再深,这些年总是解开一些了。一切等他来了再说吧。”

  太后见赵阐远不愿再谈,只好叹气离开,临走前她留下,一句话,“皇儿,不是我心狠不顾他,但是我若坐视不理,只怕他要给天雀带来灾难。”

  太后刚刚走出议事堂,就见书妃和琴妃都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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