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走回原地,抬头看他;而他,也正看着她。
他从没见过在如此年幼就能生得这么邪美的女孩,她的小脸上带着的是这种年纪纯真的气质,若再等个数年,肯定会美得不可一世。
意识到自己正对着一个黄毛丫头起了遐思,他年轻的俊脸上红了红。
神婗盯着他良久,终于语出惊人的开了口。「上面好玩吗?」
芮君雅拳头握紧,咬牙切齿的答道:「妳说呢?」
「我看你玩得手舞足蹈,不亦乐乎呢!」神婗很认真的说。
刻意不去听她那气恼人的童言童语,否则可能会先被她气去半条命,他继续道:「小姑娘……」
「我叫神婗!」她打断。
「神姑娘……」
「叫我婗儿!」她坚持。
「噗!」的一声,他呕出一口血。
「哎呀呀!你吐血了呢!」眼中不见惊慌,彷佛一个见过世面的小大人,神婗平淡的陈述着。
我当然知道!他在心中暗骂着。
大概是昨天从山崖上摔下来时给突出的岩石撞到胸膛造成瘀伤,现下又被这个不知是天真还是装傻的小姑娘一气,他马上气血攻心,呕出血水来。
「我阿娘说,玩游戏时要注意安全,你阿娘没告诉过你吗?」她不疾不徐的问着,对他的气虚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只能认输。「我不是在玩,我是由上头掉下来受了伤,妳可不可以帮帮我?」他说得够明白了。
「哦!原来你受伤了。」她漂亮的脸庞煞有其事的点了点。
瞎子都看得出来!芮君雅在心中暗忖,但这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万一她不肯救他怎么办!
两人相视顷刻后──
「我说神……婗儿,妳是不是应该要先放我下来?」面对她的无动于衷,他忍不住催促。
「你想下来啊!为什么不早说呢?」她怨怼道,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错。
白痴都知道该怎么做!芮君雅已不晓得自己是第几次在心中咒骂她了。
突然,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的落地了,满怀着诧异,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妳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她甜甜的一笑。
虽然还有满脑子的疑问,但当下也无暇多想,只知他的双脚一碰着地,便觉两腿虚软的往地上坐下去;精神一松懈,饿了许久的肚皮也在此时发出抗议的声响,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他难为情的瞄着神婗,希望她在听见他那震耳欲聋的饥饿声后,能自动自发的取来食物给他充饥。
果然,神婗开了口。「你肚子饿?」
他点点头,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饿得身体发软,再多的男性自尊也被他抛到脑后,要怎么填饱肚子才是当下最大的课题。
神婗摸摸肚皮,她好像也饿了,刚才出来前食姑还说要煮咸汤圆给她当点心吃,现在应该煮好了吧?「你等我一下。」
语毕,她灵巧的身影施展出轻功,一瞬间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此举又令芮君雅啧啧称奇,一个不满十岁的娃儿竟然有如此巧妙的轻功,再加上方才令他匪夷所思的无形物体,教他不禁揣测起她的身分。
趁着等神婗的当儿,他勉强站起身,走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条未结冰的清澈小溪,洗净他一身的烂泥和血迹,露出原本美如冠玉的面容。
经过沁凉的溪水洗涤后,他的脑子稍稍清楚了一些,开始观察起这附近。
河道两旁是染上雪色的陡峭山壁,往上遥望,但见天空变成一长条湛蓝的细丝,而他正处于溪谷之中,别说上去了,就连要下来都是困难重重。
那位小姑娘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她又是跟谁一起隐居在这个荒郊野外?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他的心里冒出头,他打算等那名姑娘一回来便问个清楚,顺便可以跟她打听看看有何方法可以离开这里──既然她会出现在此处,一定有方式可以到上头去。
立在溪水中沉思了许久,当他回过头要上岸时,就发现神婗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而且还在岸上一处自然天成的石桌椅上大快朵颐起来。
她左手拿汤匙舀着汤圆,右手还拿着筷子夹起软热多汁的小笼包往嘴里送,两颗小眼珠子还不停的往他这儿瞟来,大有独占食物的模样。
芮君雅扭揑的找了张空石椅就坐,等着她请他一起享用,可当他看见佳肴一步步消失在桌面上,而她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时,他决定再次放下身段。
「我以为妳是要拿东西来给我吃的……」他怯怯的问道。
叫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如此三番两次对一个黄毛丫头低头,虽然有损他的男性自尊,但好在此处并无熟识他的人,所以偶尔当一次缩头乌龟也不打紧。
神婗又再度攒起眉头。「你也想吃啊?早说嘛!」好似千错万错又是他的错似的。
她嘟着红艳小嘴,从地上的檀木雕花篮中取出两笼包子和一碗热呼呼的汤圆递给他。
芮君雅有一丝晕眩,敢情这小鬼打一开始就是因为自个儿肚子饿才跑去拿点心的?
被馋虫腐蚀的神智让他当下无法多想,直接抄过小笼包和汤圆便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趁着芮君雅忙着和吃食对战时,神婗的眼中偷偷的露出不易察觉的、聪颖的、狡狯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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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后,芮君雅开始有心思思考起自己的后续问题,并且很惊异的发现他的内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中。
不去细想,他只希望能快点儿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婗儿,妳住在这里吗?」
「是啊!」她倒是乖乖的回答。
「跟家人吗?」
「跟我阿爹、阿娘,还有五个哥哥。」她答得理所当然。
那就是家人嘛!芮君雅简直气炸,但也拿她没辙,「那你们都怎么到上头去?」他指指天际。
「用飞的飞上去。」
听她这么说,芮君雅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定是江湖上某位高人退隐武林之后的居所,因为若非有着绝顶的轻功,是绝不可能在此处来去自如的。
芮君雅兀自沉思,直到神婗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你想上去?」她偏着小脸望着他。
「是的。」这话可是问进了他的心坎里,他急忙点头。
「凭你现在的轻功和重伤未愈的身体状况,恐怕还不到半山腰就会又摔下来!事实上,我觉得你掉下来居然摔不死,这还真是个奇迹。」神婗诚恳的提出看法。
这无疑是浇了他一头冷水。「我也知道是老天有眼……」可他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神婗先垂眸,而后抬眼。「不如你先在这儿住下,等伤养好了之后,我再想办法送你上去。」
其实是她知道山顶上一直有一些人在来回搜索着他的踪迹,而且来者不善,这样把他送回去无异是自投罗网。
「住这儿?」
「你跟我来。」她站起身,往一处隐密的山壁走去;而他则是紧跟着。
来到一块四周石面色泽暗沉的岩壁前,神婗将纤手抚触在壁面上,然后原本坚不可摧的石壁竟平空消失,这让芮君雅不禁大呼惊奇。
进入岩壁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的床铺,以及桌椅等基本家具,简单却很有实用性。
墙壁上还嵌着三颗夜明珠以提供光线,桌上摆着茶具和几盘糕点,床铺上是几件迭好的男性衣物。
奇怪的是,尽管外头天寒地冻,这个岩洞内却是温暖宜人,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严寒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