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自然无法回答。”司徒炘坦白回答。“其实不只是银镜公主,就连儿臣也怀疑出手的那人并非宫廷禁卫军。”
若是宫廷禁卫军,下手时必然会顾虑到薛景昊手中挟持的银镜公主;若是宫廷禁卫军,也会考虑到先制伏薛景昊,逮住他好让皇帝裁决惩处,而不是一剑了结他的性命。
“……”皇帝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儿臣明白银镜公主个性单纯善良,所以有些事情父皇会对她有所隐瞒。”司徒炘十分婉转地开口。“但身为儿臣的我,对皇宫的安危也有一份责任,若是父皇允许,儿臣也想知道这人是谁。”
“皇宫里禁卫军这么多,朕怎么可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再者,当初为了皇宫安危,不管是甄选、训练禁卫军方面,朕都派人下了一番心血,武功、反应自然都在一般人之上。”皇帝微微沉吟说道:“……薛景昊虽然该死,但他怎么说也是右宰相的独子,朕不愿意过分张扬,只希望尽快平息这件事,这对皇宫、对银镜公主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儿臣明白了。”皇帝含糊的说明,亦让司徒炘聪明地不再多问。
“还有什么事吗?”皇帝伸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有一丝倦意。
“没有,儿臣告退。”
“等等!”就在司徒炘转身要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皇帝突然再次开口喊住他。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司徒炘恭敬地问。
“边疆的问题还会让朕头痛好一阵子,怕是不能常常到银舞殿……”皇帝直接对他下达命令道:“朕就将银镜公主的安危全部都交给你了,绝对不能再发生薛景昊这样的事情,明白吗?”
“是。”司徒炘拱手领命。
第八章
时间宛如一道悠远漫长的河流,不知不觉的,银舞殿外已飘起了初冬的细雨,冰冷潮湿的空气让娇贵的司徒宁静染上了轻微的风寒,太医院里的大夫们终日进进出出,反倒成为最常往来银舞殿的人。
这一日,难得天气放晴,司徒宁静披着一件雪白的皮裘,在侍女的陪伴下坐在凉亭里休息、晒太阳。
司徒宁静微仰起头,让暖暖阳光温热地俯照着自己的脸颊,忍不住舒服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主,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年轻的女官见司徒宁静心情不错,大胆地建议着。“或者,到别的地方找人聊聊天也行,怎么都比闷在这里舒服吧!”
“小贞,你觉得银舞殿里很闷吗?”司徒宁静闻言疑问。
小贞吓了一跳。
糟糕,自己真是蠢啊!居然连话都不会说。
“对了,我记得你是从二皇姐那里调过来的,二皇姐平日在宫里都怎么消磨时间?”司徒宁静产生了一丝好奇。
小贞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宁静,确定公主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开口道:“二公主……满喜欢热闹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到其他公主那里聊天,或者约她们一起游湖,再不然,就是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欣赏圣上赏赐的礼物……”
这么说来,银镜公主确实和其他公主不一样啊!她来到银舞殿当差都快三个月了,大部分的时间,公主都留在这里,偶尔抚抚琴、或到凉亭里坐一坐,好像这样就能满足了似的,和其他公主们相比,实在是太奇怪了。
“是吗?”司徒宁静淡淡一笑。“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难怪你会觉得银舞殿有点闷了。”
“公主请用茶。”就在这个时候,女官如梅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司徒宁静,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小贞一眼,警告她不可再多嘴。
“公主,小贞没有其他的意思!”小贞面红耳赤,急急忙忙地解释道:“银舞殿里一点也不闷。真的!过去那些日子虽然热闹,可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还得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累死人了,所以我说还是这里好!”
“好了,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司徒宁静淡淡一笑。
小贞忍不住偷瞄如梅一眼,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知司徒宁静温柔又善良,于是大胆地开口道:“公主,老是闷着不走动才会容易生病,要不然公主您找些人来银舞殿,陪着你说说笑笑,不是愉快多了吗?”
虽然公主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但也没必要过得这么……清心寡欲吧!大部分的时间银舞殿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出入都是太医之流的老头子,日子久了谁在这里都会闷出病的吧!
如梅再次投给小贞一记杀人的目光,这个小丫头必定是看准公主心肠软、好说话,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今非昔比,我又怎么好意思再给其他人添麻烦呢!”司徒宁静悠悠叹了一口气。
薛景昊的事件发生后,银舞殿几乎成为其他皇子、皇女的禁地。
堂堂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后,也不过是好心为银镜公主安排了一场会面,结果弄得龙颜震怒,差点连性命都没了,倘若不是太子求情,只怕她此刻还在冷宫里受苦呢!
所谓“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皇后虽然和过去一样,会不定时差遣女官送上一些小礼物,但从此不再上银舞殿。
皇宫里所有人都将皇后的改变看在眼里,既然连皇后都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见风转舵,直接将银舞殿视为皇宫里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想都不去想,也就不会惹祸上身。
虽说皇帝和太子每日都会到银舞殿探视,但此刻边疆情势紧绷、战事一触即发,因此皇帝停留的时间不长,最多只是来银舞殿讲几句话,或者听公主抚琴一曲,不久便又匆匆离去。
“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突然,含笑的男音传来,踩着自信脚步走来凉亭的正是神采飞扬、俊脸含笑的司徒炘。
“太子哥哥。”司徒宁静又惊又喜地起身。
“坐。”司徒炘走向司徒宁静身边,伸手扶着她坐下,一对黑瞳上下打量着,最后满意地绽放微笑。“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夜里已经不咳了吧?”
“太子哥哥,你又把我当小孩子了。”司徒宁静有点不服气地开口。“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早就好了。”
“是吗?是谁几天前还得躺在床上吃药?”司徒圻淡淡取笑。“精神才好一点就神气了,顽皮!”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逐渐恢复健康的司徒宁静却让他放松了许多。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司徒宁静似乎有些变了,不单是话多了,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尤其是最近几次他要离开的时候,总能清楚看见司徒宁静脸上那种依依不舍、却又忍着不说出的神情。
他猜想,应该是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再加上一直待在银舞殿没人陪伴,所以她才会出现过去不曾有的、近乎是撒娇的神情。
拥有如此神情的司徒宁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年幼时的小女娃,司徒炘目光不自觉地转为温柔。
“这阵子闷坏了吧!”司徒圻伸手拍拍她的手,微笑着继续道:“这样吧!下个月是三皇妹、五皇弟、十七皇弟的生日,为兄打算以这个名目在宫廷里设宴,好好热闹一下。”
“设宴?”司徒宁静有些吃惊。
太子向来连自己的生辰都不怎么庆祝,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为其他皇弟、皇妹的生辰办宴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