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造成的?」豫顥天温热的大掌,由后腰环向肚腹将她抱住,光裸的身躯密实地帖着她,目光适巧落在一记紫红的烙印上。「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太久的岁月逼使他像个苦行的僧侣,他已然忘了女人的肌肤是这般柔嫩细致,吹弹可破。
「哼,光道歉就算了?」盼盼慌乱地阻止他不老实的手再往下游走。「别,我……痛。」
「让我补偿你。」扳过她的身子,他重新包覆着她,灼热的唇轻柔地刷过白玉瓷瓶也似的颈项。盼盼原试图挣扎抗拒的双手,因这宛如锦缎抚触的亲吻,不自觉地攀向他的背,羞耻地紧拥着。
突然他弓身坐起,两掌顺势托高她的小蛮腰,使她得以密不容发地承迎他,遂行他奸佞的目的。氛围再度回到先前的焦躁,他温柔的蠱惑变成致命的,令她神魂俱顫的诱引。虽已不是第一次,但她体內燃起的炽燄却更兇猛。
全然无备中,他已成功地俘掳了她!
盼盼几乎耗尽浑身的气力,虛软地低喘不已。怎么会这样?她居然无耻地在他的蹂躪下体验到不该有的美妙滋味?
「满意我的补偿?」他推开盼盼,大剌剌地将程露的男体张扬在她面前。「记住,千万不要爱上我,我要的只是忠貞。」
最后一句只余低迴的尾音,却听得盼盼毛骨悚然。
他是阴狠而狡诈的,那种不着痕跡的恫吓反益发震撼人心。无论他是否说到做到,盼盼都唯有听命的份,因为他有一整个漕帮,她呢?
「起来,帮我把衣服穿好。」他说的话永远像在命令人。
盼盼无奈地掀起被褥,那原悄然锁在里头,揭示他两放浪形骸的证据,以及满溢的野兽味道,一下充塞整个寢房,撩拨两颗适才沉澱下来的心。
不习惯和旁人「袒裎」相见,她羞赧地低垂螓首,可眼睛仍不知往哪摆才好。
笨手笨脚地,总算为他整裝完毕。「好了。」仰头,惊见他炯炯的黑瞳正紧紧地将她整个人锁在幽邃如汪洋的深潭中。
「为何这样看我?好像你以前从来不认识我。」幸好长长的发丝为她遮去羞涩的部位,要不她一定会努力找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要逃?」他没头没脑地问。
「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她用藕臂护在胸前,为自己保留一点点私密的尊严。「既已落入你的手中,一切何必多言。」
「我是你的主子,当然有权知道。」豫顥天霸道地捏住她的下巴,胁迫她望着他。
「你买下的只是我的身体,可不包括我的思想和心绪。」她肃冷地顶撞他。
这如火如冰的性格,和他温柔婉约的忆容,竟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豫顥天既惊且喜,蓦地纵声大笑,以优雅自若和潜藏危险的星芒瞅着她。
「你心里有了别的男人?」记得她说过,她喜欢的是少年俊俏的美男子。
盼盼恨恨地咬着牙,暗啐他器量狭窄。「是又怎么?」犯法了吗?
豫顥天莫测高深地抿嘴浅笑。「你一向这么目中无人,还是对我特别苛刻?」扫过她裸身的利眸似乎又衍生了淫逸的念头。
「你是我的『衣食父母』,阿諛奉承你都来不及了,岂敢心有二念?」
「心无二念?很好,从今儿起你就奉它为圭臬,专心一意地做我的女人。」修长的手沿着香肩抚向她稍嫌瘦削的背脊,将她往前一堆,搂入臂弯里。
盼盼僵直了四肢,一动也不敢动,怕稍作抗拒就会引来他更疯狂的索取。
「我一生最痛恨不忠。」他喃喃道。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的要求过高了。」盼盼窃窃告诉自己,改明儿得发奋图强,找一个足以把他比下去的大帅哥,好活活把他气死。
「做不到?」他掌心一使力,盼盼险些要气绝当场。「我的懲罰会严苛得教你痛不欲生。」
※ ※ ※
漕帮总舵「紫宸堡」气派森严的大厅上,一大早就聚集了数十人,男男女女,个个黑白灰发参差,依着辈分大小罗列于大厅两侧的太师椅上,有的插腰,有的挥舞双手,吵得不可开交。
「都是你,不好好管教他,他才敢罔顾祖宗礼教。」
「嘿,他什么时候轮到我来管教了?忘了他是你们家族那边的人?」
「就是嘛,像我们那些外甥,他们要不是知名富商,就是朝中大员。」
「放屁!你外甥姓什么?咱们豫家的事与他们什么相干?乱扯一通。」
「安静。」代表豫家最高权威的九叔公豫征民,坐在上首的位子上一呼,底下所有的人立即鴉雀无声。
不了解內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前来闹场的乡野莽夫,然事实上,这群年逾半百的长者,全是豫顥天的亲族。里头有叔公、大伯、二伯、姑妈、大妗﹙註:舅母﹚、二妗、嬸娘……总之每一个人都是能对豫顥天吼两声,可又拿他一点办法也无的老头、婆娘们。
二十一年前,豫顥天的父亲去世以后,便将他托付给九叔公代为照顾,因他已年老体衰,姑妈冬梅和几位伯母就三不五时过来帮忙张罗吃的用的穿的,久而久之,连大妗、三妗也不请自来。到最后,人人都以豫顥天的監护人自居;但多半时候,他们只负责碎碎唸和帮倒忙而已。
这些人彼此往来并不太热絡,喜欢独来独往于紫宸堡,今日却不约而同地齐聚一堂,并且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一忽而拌嘴,一忽而哀声叹气,实在太反常了。
家门不幸。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没啥大不了,但在这夥食古不化的老人眼里,这绝对是件上汗颜于祖宗,下愧对于子孙的事,因为豫顥天把妓女迎进家门来了。
谁该为这件败坏门风的丑事负全责呢?
喧嚣的场面打从进入大厅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久到连重听的九叔公都耐不住了。
「仲魁,顥天究竟到哪里去了?」让一群长辈在这儿枯候,成何体统?
「城外吧,愚姪从昨儿就没见到他的人。」易仲魁急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如果豫顥天再不回来,他八成会被这些长老们剁成肉泥,拿到荒郊喂野狗。
「岂有此理!」大伯豫子扬将枴杖用力拄往地面,发出偌大的声响。「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他居然避不见面。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处罰他?」
问完很久很久之后,厅內仍是一片噤声。
这些人老虽老,武功可都是不含糊的。年少时,他们也或多或少,在江湖立下万儿,手底下也教出一些上得了檯面的弟子,但……要对付豫顥天可就束手无策了。除非他站着,乖乖把手心伸出来让他们打。
看到这情景,豫子扬就更冒火了。「难道我们要坐视这个逆子把咱们祖宗八代的颜面全部丟尽!」他随手朝左侧倒数第四个男子一指——即豫顥天的启蒙恩师向庄。道:「他是你教出来的,你说,该怎么办?」
「呃……这个嘛……」好个奸奸老傢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把这块汤手山芋丟给他。赶快向大夥拋出乞怜的目光,希望有人仗义相助,起码帮他说句话。
没有?他们甚至还假裝没看到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可恶相。
素来木訥少言的向庄,面上顿时胀成紫红,半是因为愤怒,半是因为羞愧,没把豫顥天教好,以至于他误入歧途,迷恋女色,害全家族的人跟他一齐蒙羞。问题是,豫顥天都快三十了,这么大一个人,啥事不能自己作主?为什么他还要为他花天酒地的行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