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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凳?那是人的名字吗?你这人好坏,我找不到家已经很可怜了,你还--不如这样,我们到大街上问,假设真有这么一个人,相信不会没人识得他,咱们去问看看我是不是叫史板凳。”

  她敢作此提议,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秀安镇内谁不是将她当成潘安再世的美男子?

  “好,我们到怡春院问。”商辂抓着她的柔荑便要走。

  “慢着。”板凳吃惊地凝向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多,除了那男子的十万两之外,就只剩你身上的那柄匕首。”

  板凳双肩一垮,了解今儿是一栽到底了。

  “你一直都在场的是不是?包括那混帐非礼我,胁迫我的时候?而你却只是袖手作壁上观?”一点见义勇为的精神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我必须弄清楚你和他的企图,何况,他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商辂是感到很抱歉,但他有不得己的苦衷。

  “这叫手下留情?你睁大眼睛看仔细,这是我昨儿个穿的衣裳吗?”还有那一记恶心透顶的亲吻,板凳发誓,总有一天她必会割掉那臭男人的舌头,以泄心头之火。

  “不必难过,那不是他为你换上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商辂俊美白嫩的脸庞腼腆益深。

  “你怎么样?从昨天我被掳走后,你就一直追了过来,只是始终不肯出手相救?你还是人吗?”板凳伸出一指神功,狠戳他的胸口,继之左右两拳交攻,打得满头大汗却仍是打不到他,索性放弃赖在地上哭。

  “你别这样,当我发现那男子对你并无邪念时,我才决定暂时不出面,看他意欲何为。而且...那女仆在为你更衣时,我立刻背转身子,什么也没看到。”他所言句句属实,若非担心她有个不测,也犯不着在窗外呆杵一整晚呀。

  “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白痴。”板凳起身抹干眼泪,仍余怒未消。“我要回去把武功练好一点,然后再想办法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喂,你听我说。”商辂觉得好无辜,他一生光明磊落,俯仰无愧,竟无缘无故背了这么一个大黑锅,真是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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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山头杂树密布,窄路崎岖,板凳惶急下山,跌跌撞撞未辨方向,直至来到一处漾着霞气的密林中,才讶然于眼前景象的陌生。

  “这是什么地方?”她知道商辂就在附近,故而大声地自言自问。

  “人在秀安镇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这里是人称‘有去无回’的迷魂谷?”商辂还算有良心,见她气鼓鼓地乱走一通,便跟了上来,预防她遭逢不测。

  “废话,我是混十三胡同的,又不是--”十三胡同是一般人对河堤两岸青楼妓院的总称。

  “你是妓女?”他还以为她只是和怡春院的某人有些牵扯不清而已呢。

  “嘴巴放干净点,敢再侮辱我一句,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板凳对商辂的印象可说是已经坏到极点了。

  “你既然不是烟花女,为何窝居在怡春院里?”商辂见她生得娉婷出尘,美奂绝伦,虽不似寻常的青楼女子,但言谈举止却低俗粗鄙,江湖味道极浓,又分明久居风月之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高兴不行吗?”难道她还不晓得她和怡春院史大娘的母女关系?这敢情好,不如来个将计就计。“算了,我也不瞒着你,没错,我的确是怡春院的小牌妓女。只不过尚未开张赚大钱就被老鸨逼着四处招摇撞骗,更倒霉的是出师不利,遇上了个贼煞星,害我连着几次,差点儿连小命都送掉了。”板凳翻起白眼,抛给他一个充满控诉的眸光。

  所谓“贼煞星”不用明说,就知道百分之百是指商辂。

  “屡遭风险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谁叫你要心存歹念。“你的目标既是周奎,何不直接诱以美色,干么多此一举,假意去担任周府的护院?”

  “错了,我的目标不是周奎,是他女儿。”

  “目的呢?”莫非她有不可告人的隐疾?例如...断袖之癖?

  “这还用问?周奎就周朝云一个女儿,等我把她迷得团团转时,她当然就会对我言听计从,那不就可以遂行我...呃不,是老鸨的诡计。”这桩不法勾当本来就是她娘出的鬼点子,老天爷应该不会怪她推卸责任吧?

  “是这样啊!”商辂脑子坏掉似的,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若非人从中作梗,我早就如愿到周家担任护院,尽管得女扮男装,但至少不必送往迎来,出卖灵肉。现在好了,我只剩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杀了你,第二,回怡春院当妓女。你说,我该选择哪一条?”

  “这...”商辂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表面上听起来,好像一切真的都是他的错,可...他哪里错了?

  “没话说了吧?”板凳故作哀伤地苦笑。“放心,我这人虽然有一点贪心,还有一点可耻,但我向来慈悲为怀,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又怎会杀人。”

  “所以,你宁愿回去卖笑营生?”商辂突然不知道该觉得她了不起,还是该觉得她堕落?

  “对呀。”板凳将凌乱的长发拢至脑后,斜斜地打了一个髻,以便露出她风情无限的俏脸。“凭我这等撩人的姿色,成为知名艳妓想必是指日可待。”

  “闭嘴!”商辂间露鄙夷,一股无名之火突地猛冒。“风尘淫窟乃万恶渊蔽,但凡良家女子都该视为禁地,你岂可自甘堕落?”

  “不然呢?你要把钱借给我?”说大话谁不会?

  “稍安勿躁,让我想个万全之策。”

  “没法子好想了,除非你让我回去当周家的护院。”哎,天色越来越暗了,再不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今晚就要餐风露宿了。

  她肚子快饿扁了,他还在那儿犹豫不决。

  商辂沉吟良久,忽道:“这样吧,我给你十万两。”

  “什么?”她没听错吧?板凳张口结舌,匪疑所思地瞪着商辂,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吓走的理智给捡回来。“开这种玩笑,你不觉得很恶劣吗?”光瞧他这身打扮就知道祖宗没积德,父母没庇荫。“你拿得出十万两,我的脑袋就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商辂二话不说,从怀中限出一叠银票递予板凳。“这里共七万两,明日午时,我再把剩余的三万两交给你。”

  板凳捧着银票的双手非常没出息地颤抖了起来。

  “好家伙,原来你已经跟周奎污了这么多。”短暂的诧然失措后,她立刻眉开眼笑,精神奕奕。

  “你在胡诌什么?”

  “甭装了,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她自以为是地拉着商辂的手,挤眉弄眼地跟他打暗号。“我早猜到你是来跟我抢金饭碗的,说吧说吧,你是不是已经把周朝云钓上手了?她给了你多少好处?快拿出来咱们二一添作五。”

  “你怎么...”商辂作梦也想到,她会有如此不洁的思想。

  “不肯平分,三七也成,再不然二八拆,只以这样了,我知道周奎腰缠万贯,他的财产一定不只数百万两。”

  商辂真是败给她了,这种话她竟也说得如此顺口?难道是上苍存心作弄,给了她一张无与伦比的绝色容颜,偏塞给她满脑子浆糊?

  “嫌少?”十万是多么在的一笔数目,她竟人心不足想拿小蛇吞大象。商辂气得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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