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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东厢房,老仆轻轻推开房门,对夜露说道:「这是妳以后住的地方,里头的床帐被褥都是七爷吩咐置换的。」

  七爷吩咐的?夜露感到了一丝暖意。

  「这里除了七爷以外,就只有妳和我,没有旁人了。」老仆继续说道。「七爷的寝屋就在妳这屋的后边,西厢房前面是膳房和茶房,妳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再来找我,我就住西厢后院。」

  夜露微笑地点头道谢,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老仆说的永硕寝屋望过去,心中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先去向永硕请安问好?

  「七爷出去见朋友了,此刻不在屋里。」老仆彷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地说道。「通常七爷都要亥时以后才会回来,妳累了可以先休息,等七爷回来了,有妳忙的。」

  夜露愣愣地望着他转身离开。

  「对了,七爷生性好洁,妳最好在七爷回来之前先把自己打理干净了。」老仆走到了院中,忽又回过头来说道。

  夜露连忙点头,然后看着老仆走远,消失在西厢房。

  她转身进屋,点亮了屋内的烛台,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视。屋内有简单的几案桌椅摆设,让她惊讶的是屋内挂的藕合色帐幔和锦被缎褥都是簇新的。

  [里头的床帐被褥都是七爷吩咐置换的。]

  她想起老仆方才说的话。

  [这些都是专为她而置换的吗?]

  她愕讶地轻抚着柔滑簇新、轻盈如雾的被褥。尽管幼年时家境还不算差,但是她也不曾盖过这样质地上等的缎被,她多希望娘也可以在这张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一想起娘,她又忍不住一阵心酸,眼眶泛红。虽然母女俩同在一座王府里,可是隔着重重院落,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不能再想了,再想又要难受了。现在想那些都没有用,得赶紧把自己梳洗干净才行。]

  她飞快拭去泪水,硬打起疲惫的精神,捧起空脸盆开门走到茶房去。

  茶房内有一个砖砌的大炉灶,她看见炉上烧着一大锅热水,炉口内有几只烧红的木炭在给锅里的水续热,墙边有一大排的小炭炉,每个炉上都有一只砂锅,锅内炖着各种汤药,整个茶房里全是药香。

  这么多药,是老仆自己要吃的吗?

  夜露没有想太多,掀起大炉灶上的锅盖,舀满了一盆子热水,捧着回屋。

  换下一身又旧又脏的衣服后,夜露仔仔细细地把身子擦拭干净,随意穿上红绫抹胸、月白色的绸裤,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用干净的布沾水清洗着膝盖伤口上已经干掉的血迹。

  突然,一股力量推开了房门,门扉发出「砰」地一声大响,夜露骇异地跳起来,惊慌地抓起小袄遮掩上身,在看清楚来人时愕然愣住。

  是永硕!

  「妳来了。」永硕斜倚着门扉,眼神慵懒地看着她。

  夜露深深地点头,红着脸急忙穿好小袄,双手飞快地扣好衣襟。

  就在她忙着穿上身的小袄,忘了扯下拉高至膝上的绸裤时,永硕已经清清楚楚看见了她膝盖上紫黑色的瘀血和细长的伤口。

  「盈月对妳出手可真狠。」永硕慢慢踱到床沿坐下来,蹙眉凝视着她。

  夜露微愕,这才察觉到他正注视着她的膝盖,连忙把绸裤从膝上拉下来。

  「妳过来。」他微瞇双眸,朝她勾了勾手指。

  夜露顺从地走过去,一靠近他,她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难怪神情看起来不太一样,眼神也比平时看起来更慵懒挑逗,就连他的嗓音也变得异常沙哑呢哝。

  永硕专注地望着她,她紧张得垂下眼眸,怯怯地不敢回望。

  忽然,他伸手抓住她的双手,摊开来仔细看着她的掌心。

  夜露吓了一大跳,怕惹他生气,又不敢随便把手抽回来,只好一动也不动,由着他检视审查,不过她心中有些困惑,为什么永硕的手如此冰凉?

  「盈月少说也打了妳二十下吧?还好没把妳的手打烂了。」

  从夜露仍然有些瘀肿的掌心看起来,他就可以猜出她受过怎么样的处罚。

  [只是看着她的手,就知道她被盈月打了多少下?永硕也太厉害了吧?]

  夜露在心里惊叹着。

  「妳有没有怨我?」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

  夜露呆了呆。在被盈月痛打时,她确实曾在心底怨过他,但是,当她走进这座院落,走进这间特意为她布置的房间,还有,望着他那双怜惜她的眼睛时,她便不再有怨了。

  她甜甜一笑,摇了摇头。

  永硕喜欢她的笑。她的笑容很简单,只是单纯地表达着她的意思──「是」、「对」、「谢谢」,没有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图和算计。她的笑容让他感到舒服,像暖暖的冬阳照在他寒冷的心上。

  「在这座王府里,有很多人面善心恶。那些外表看起来愈漂亮、愈道貌岸然的人,其实愈是有着一肚子坏水。」他轻轻抚着她的掌心,无奈又无力地笑说。

  夜露怔然不解,为什么他眼中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一肚子坏水?指的是盈月吗?可是他不是跟盈月亲热地搂抱拥吻吗?

  「到我房里去。」永硕忽然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夜露呆呆地被他拖着走,总觉得今夜的永硕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会是因为他喝了酒的缘故吗?

  一走进永硕的寝屋,夜露立刻感觉到屋里头暖融融的,而且有种特别香甜的气味,让人觉得舒适温馨。

  走过外间属于仆婢们当值的小屋,再往内走才是永硕睡觉的地方。

  「坐着。」永硕把她带到暖炕上坐下。

  夜露浑身僵直地坐在铺着厚厚毡毯的炕上,看着永硕从橱柜里取出一只青花瓷小瓶,然后走过来抓起她的手,从瓶子里倒出金黄色的凝露,在她的双掌上轻轻推揉。

  「我小时受了杖打之后,都是用这个药消肿散瘀的。」他凝视着她因推揉而痛皱的小脸。

  [他也受过杖打?]

  夜露十分吃惊。

  永硕蹲下身,拉高她的绸裤,想替她的膝盖上药,夜露又羞又急地推开他的手,拚命摇头。

  「妳是害臊吗?」永硕轻笑。「看了妳的腿有什么要紧的?妳日后还得天天服侍我更衣沐浴,要这样害臊哪里害臊得完?妳最好趁早习惯。」

  夜露红着脸摇摇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左手掌心比了一个「跪下」的手势,然后朝他摇了摇双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妳的意思是说,我是主子,妳是奴才,所以不能替妳上药,妳想要自己来吗?」永硕猜着她手势的意思。

  夜露连忙点头,尴尬地笑笑。

  永硕大笑了几声。

  「夜露,妳太不了解我了,我是从来不把奴才当奴才的人,奴才们可也没有几个是真心把我当主子看的。我想帮妳上药就帮妳上药,用不着那么多废话。」

  他不理会她的推拒,直接将她的裤管拉到膝上。

  夜露胀红了脸,惊羞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不许动,刚开始会有点疼,忍耐一下。」

  他轻轻扳开她紧拢的双膝,在她受伤瘀血的肌肤上涂抹药膏凝露,当视线微微低下,就看见她雪白无瑕、弧度优美的小腿。

  永硕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夜露,竟会有一双如此洁白细腻的腿。

  目光调回她的脸上,只见她双颊晕红,两眼紧闭,眉心轻蹙,一脸活受罪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表情却让他觉得愈看愈可爱,他不由自主地倾身,缓缓贴近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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