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力气得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骂道:「你混蛋!」
拓跋雷伸臂一按,让阿克力被迫放开了手,拓跋雷看着那店老板,不怒,反而点点头,「你很忠诚,我们东辽人最敬佩忠诚的人。」
这下换店老板惊诧了。
拓跋雷从他手上接过信,那里面是两张纸,一张是宋初颜的亲笔信,信上只有一行字──
[我平安,勿念勿来。]
相比之下,福雅王爷的信却多了几个字。
[闻君远至,净手撒花以待,备得百年好酒,望与君共饮。]
欧阳雨轩看完蹙眉道:「这个福雅好大的胃口,不仅轻易吃下宋初颜姊弟,连我们东辽太子的主意都要打。」
拓跋雷将那两封信慢慢迭起,「不,他的信来得正是时候。即使他不来信,我也一样要去见他。」
「大哥!」欧阳雨轩失声道:「你可知那福雅王府是龙潭虎穴一样,你进去了就未必出得来!」
「阿克力说的对,他是在挑衅,给我下战书。我是东辽的男儿,就不能畏敌不前。而且,初颜在他的手里,我曾经立下誓言,绝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如今誓言尚新,我已经累她被捉,身为一个响当当的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这一番话出口,足以震动四方。欧阳雨轩知道他再也阻拦不住大哥的决心。
其实,一个肯为心爱女人而死的男人同样值得敬佩。欧阳雨轩明白他的心情,这段为爱痴狂的心路他已是过来人了。
「大哥,千万小心,珍重自己。」事到如今他只有给予祝福。
拓跋雷手握腰间的刀柄,直视店老板,「走吧,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这炯炯有神的目光锐利而刺眼,让店老板不由得倒退几步,好像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刚刚扑面而来似的。
店老板只是向王府报告可疑人士的讯息,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但仅仅是这一个对视就让他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像山一样无法撼动的男人,必然是不逊于他全心效忠的福雅王爷那般的人物。
拓跋雷出现在福雅王府内的议事大厅时,大厅内不止有福雅、漠尘,还有许多貌似文官武将的人物齐刷刷地坐在那里。
他刚刚在门口出现,那些文臣武将立刻全体起身,面对着他,注目凝视。
阿克力心头紧张,手指摸紧了腰刀,随时等着保护太子。
欧阳雨轩随行而来,他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也没有料到一开始会是这种阵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佳客远至,实在是我幽州之幸啊。」坐在最上方的福雅悠然起身,笑望着拓跋雷,一步步走下台阶。
如宋初颜一样,拓跋雷也诧异于福雅的断臂,这是他们最初得到的情报中所没有提及的。他伫立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没有事先投书给王爷,是我失礼。」
「说哪里的话。」福雅笑咪咪地走到他的面前,故做惊呼道:「都说太子殿下是东辽第一英雄,诸位看啊,我幽州可真没有这样气概英武的豪杰呢。」
旁边那些文臣武将都弯下身,齐声道:「见过东辽太子拓跋雷殿下!」
这样的豪华礼遇再次让拓跋雷等人吃惊,同时也让他们更加摸不透福雅的底。他这样一番大张旗鼓,到底是想做什么?
「宋初颜在哪里?」拓跋雷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
福雅笑道:「英雄一怒为红颜,殿下是个多情人,本王很佩服。宋姑娘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他的目光游走过拓跋雷,梭巡到欧阳雨轩和赵蝶衣面前。
「蝶衣,妳长大了,都成亲了,怎么不给王叔带一杯喜酒来?」
赵蝶衣似是有点惧怕福雅,靠紧欧阳雨轩的身子,此时才开口,「福雅王叔,好久不见。您、您的胳膊怎么……」
「怎么会断了,是吗?」福雅笑着甩了几下袖子,「妳看王叔胳膊断了是不是更加潇洒飘逸了?」他一阵放肆的狂笑在大殿内回荡,拓跋雷注意到他身后的漠尘神情有些古怪。
「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不想被福雅牵着鼻子走。
「哦,看我,因为见到蝶衣一时忘形,忘了太子殿下的大事。」福雅摇摇手,「请宋姑娘姊弟。」
宋初颜和小文被一起带了进来。
拓跋雷见到宋初颜就立刻大步走了过去,欧阳雨轩想出声制止却来不及,然而他惊讶地发现,福雅只是看好戏似的瞧着拓跋雷走向宋初颜,同样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直到拓跋雷将宋初颜一把拽进怀里,鹰眸灼灼地盯着她,「真的没事?」
「没事。」她浅笑着抬头看他,虽然嘴角挂着笑容,但眼神中是关切的责备,低声说:「你怎么能来?这里太危险了。」
他一转身,对福雅说:「初颜是我的人,你若要动她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让本王和东辽的十万铁骑过不去吗?本王还不至于那么傻。」福雅反身坐回椅子中,漠尘在旁边给他披了一件外衣。
福雅对她笑了笑,又道:「本王请太子殿下来,只是要告诉您一个事实。宋初颜和她这位可爱的幼弟身上的秘密与本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无论殿下是否允许,他们身上的地图都会为本王所有。」
「你胡说!」小文忍不住大声道:「我知道你是朝廷的叛臣!这地图是属于皇帝的!」
两旁站立的甲士们呛啷之声此起彼伏,全都对他怒目而视,似等待福雅王爷一声喝令就要将他剁成肉酱。
拓跋雷也知道这句话是不能说的禁忌,但是小文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必然要全力保护小文,于是伸臂一拉,将他也拽到自己怀中。
福雅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摆摆手,「不必惊慌,童言无忌嘛,本王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但是本王知道你们心头疑窦丛生,这件事本王可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他回头对漠尘道:「男女有别,请漠尘来帮个忙吧。」
漠尘那冰冷如雪的面容动也不动,笔直地站起身,走向了大厅之后。
在大厅后面是一间里外双进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长长的地图。
福雅用手一指,「这地图你们可曾见过?」
拓跋雷凝目看去,觉得这地图有点眼熟。
福雅诡谲地看着他笑,「以殿下和宋姑娘这样亲密的言行来看,本王猜测殿下应该见到过这幅地图。如果殿下一时间想不起来,就请只看这地图的左半边。」
经他提醒,拓跋雷再瞇起眼睛去看地图的左半边,赫然间他看明白了!这就是纹在宋初颜后背上的那半边地图。只是……彷佛在细节有所不同。
福雅看他的表情立刻了然,「殿下果然是见过这半张地图,但是又觉得不完全相同,对不对?其实这本是两份地图,将两份地图中完全一致的地方拚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藏宝图。这一份为我家祖传,另一份在皇宫禁院收藏。你们难道不曾奇怪为什么宋氏姊弟的父亲当初会带着这份藏宝图逃出皇宫吗?其实他是为了带这份地图给我,只不过中间出了变故,他才隐身起来。」
「我不信!」宋初颜颤抖着嘴唇,「我爹不是叛臣!」
「听命于我的就一定是叛臣,听命于皇帝的就是忠臣?」福雅又露出那鄙夷的嘲讽之色,「真是可笑,为什么世人都这么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