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
“啪!”穆飞烟气愤地夺下她手中的发篦,掼在地上。“我说过我要离开,你没听
清楚吗?”
苡婕怔愣地望着她半晌,不觉盈盈下跪。“你若是坚持非走不可,那就请你先杀了
我。”
“不要胡闹,我虽是一名杀手,但也还不至于滥杀无辜。起来吧!”她忿然立起,
忽瞥见半开的抽屉内有一柄利剪。
穆飞烟心念一转,双目迸出前所未有的坚决,趁苡婕不留神时,迅速取出利剪,放
入水袖之中。
“少爷那么爱你,你这一走了之,他还肯放过我吗?”苡婕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地
哭了起来。
“他才不爱我!”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对心爱的女子极尽蹂躏之能事?
“怎么不爱?他昨儿和尉杰那些鹰犬激战后,伤势惨重,一得知你在寄怀园,他立
刻飞奔前来,片刻都不肯停歇。如果他对你没感情,会如此心焦如焚,急于见你一面?”
“他明知尉杰是我的未婚夫,前一刻伤了他,后一刻即来向我炫耀,是何居心,我
难道不了解?”穆飞烟怅然跌回圆凳上,怔忡地望着镜中的人儿。
这是她吗?为何这般陌生?
“少爷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苡婕急着为仇雁申辩解,可穆飞烟已经不想听
了。
无论他是怎样一个人,与她无关。过了今日,若非他死便是她亡。她不能任由自己
再继续沉沦,更不容许仇雁申再对她为所欲为。
矛盾的心结,使得决定下得倍觉艰辛。穆飞烟深吸一口气,以庄严的口吻吩咐苡婕。
“过来帮我妆扮,要最美丽,最出色……”
“好,我这就来。”苡婕不疑有他,愁眉苦脸一下子变得喜意盎然。她手脚相当俐
落,三两下即将穆飞烟锦缎也似的长发起斜斜微梳,挽成十分慵懒的宝髻,鬓旁还簪了
朵娇嫩的紫色花儿。
抹上胭脂的两颊,有如霞晕初透,春雪方融,描摹停当的眉目,端地晶灿水灵,和
那一方樱唇相互辉映着袅娜迷人的丰姿。
苡婕目不转睛的端视镜中映照的绝尘美女,激赏得说不出话来。“真是……太美了。
以后你该经常抹些胭脂,太苍白的脸,根本不适合你。待会儿少爷见到你,保证也会赞
不绝口。”
“他等一下会过来?”那好,省得她费事去找他。
“是啊,少爷重创未愈,仍不适合到处走动,想必戚叔很快就会‘押’他回房歇息。”
“你说……这是他的卧房?”穆飞烟讶然地游目四顾。
“对呀,这是一间鸳鸯式的寝房,原准备给少爷的贴身丫环休憩用,以方便夜晚服
侍少爷。”
贴身丫环?穆飞烟冷哼一声,怒火又窜上喉间,在她尚不及反讥之前,那浑身傲岸
的仇雁申挟着冷冷的骠悍气息风也似的袭了进来。
乍见穆飞烟经过巧扮后的嫣容,他黑眸旋即灿然陡亮。苡婕欣喜一笑,解意地欠了
欠身关门离去。
穆飞烟却兀自端坐几前,面色冷淡。仇雁申凝着炯炯双目睇向她,蓦地皱起眉心,
语带困惑:“你要回去见他?”
“你——怎知道?”她心中一凛,暗暗抓着利剪的手紧了下。
“很容易猜的。”仇雁申涩然牵起嘴角。“你不可能为我美丽,突然盛装打扮,自
然另有图谋。”
“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言谈间,她起身走向仇雁申,晶亮的眸子小心注意
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你真的这样想吗?”他冷不防地伸手搭上她的左肩,利爪使劲一抓——
“啊!”随着惨呼声,那柄预先藏好的剪子应声掉落地面,横躺在他脚边。
“真是遗憾!”仇雁申切齿冷笑。“‘我的女人’竟然想用一把破剪刀企图谋害‘
亲夫’。你的忠诚,果然令人叹为观止。”
穆飞烟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你这披着人皮的野兽,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她
弯身正想拾起利剪,仇雁申已捷足一踢,激射的刀锋深深插入墙垣。
他浓眉一挑,以嘲讽的语调道:“太差了,这等拙劣的武功,杀只鸡,恐怕还力不
从心,竟能当上御前侍卫,可笑啊可笑!”
“你——”穆飞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拎起圆凳便往他
身上砸——
“还想做困兽之斗?”仇雁申接下圆凳,反手擒住她的右臂,扣向背后,制于床沿
上,逼令她动弹不得。
穆飞烟无计可想,牙龈一咬,竟用头猛击床上的木缘……
“想死?”仇雁申怒不可遏,倏然扯住她的长发,往后一拽——“好一个贞节烈女,
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他嗜血地咬住她红艳的嘴唇,舐舔她因撞击破皮而淌流的
汩汩鲜血。
紧接着,穆飞烟眼睁睁看着他粗野地揭去她的襦衫。泄忿似地大力甩在一旁。
仇雁申打横想抱起她,她猛地扭身躲开他的搂抱。
“不要碰我!”剧烈的扭身,使她不慎扯痛了仇雁申的伤口。
他倏地深拧眉头,手臂壮实的肌肉忽然贲张,用力扣住她仅堪一握的小蛮腰,使劲
拖向床榻。
“你以为躲得过一时,躲得过生生世世吗?我偏要碰你,逼你夜夜承欢,看你还能
拿什么面目去见姓尉的那奸佞小人。”他一意孤行地攫住她,完全无怜香惜玉的柔情,
一个劲的只是掠夺。
“你卑鄙、无耻,放开我!”她咬着下唇,拼命捶打他的臂。
“别激怒我,否则又弄痛你可别怪我。”他牵起的唇畔,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带着
寒刃的眸光却闪着野烈的兽欲。
穆飞烟吓坏了,赶紧爬到床底,瑟缩着身子,颤动的朱唇则成了致命的勾引。
“你无权这样待我,更无权强迫我留置此地。”她低首啜泣,语带谴责。“我替你
敷药疗伤,你却恩将仇报,不嫌过分?
“仇?”他愠怒地扑了上去,扳住她的手腕。“这是对待仇人的方式?用彻夜的缠
绵?笨女人!”也许为了惩罚她,他用牙齿啃噬她的胸脯,咬住两朵挺立的蓓蕾;仿佛
企图留下永难抹灭的烙印般,一点一滴几乎要将她嚼碎吞进肚子里去……
穆飞烟热泪涟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百转的柔肠,充斥的竟是销魂的畅快酥麻,
先前的坚拒与羞辱刹那间化为焦灼的渴切,放浪的亟求。
“求我。”他沉哑地命令她。
“嗯?”穆飞烟目光涣散地望住他的脸。
“求我要你。”他的手已滑向她平滑的小腹,正打算直捣黄龙。
“不,我不能。我求你……放了我。”她虚脱地伏在他肩上,娇喘不已。
“好让你回到他身旁?”他暴跳如雷地起身推开她,顺手抓了件袍子披上。
“我原是他的未婚妻。”穆飞烟怯生生地掀起被褥遮住裸裎的身躯。
“已经不是了。”他冲过去,捏起她的下颊。“看清楚,从今以后你眼里心里就
只能想着我爱着我,我将主宰你的下半辈子。”
“如果我不答应呢?即使我答应了,我爹也一样不会答应——”
“谁在乎他的意愿,我不是在征询你而是在告知。”
“我会恨你,恨你恨你恨你……”用力抹掉颊间的泪水,凝着怨毒的秋瞳与他对峙。
“悉听尊便。”他狡黠地一笑。“不过,往后你若敢私藏暗器妄图杀害我,或者蠢得
去自杀,下场绝不只是这样。”语毕,他狠瞪穆飞烟,便拂袖而去。
须臾,苡婕又端着热水入内,无言地为她擦拭脸上因泪水弄湿的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