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的模样。“穆姑娘要杀我。”
仇雁申弯身将她扶起,一行血注自他左腋下汩汩沁出,无声晕化于袖摆内侧,教人怵
目惊心。
“申哥,你怎么——”
因着无双的嚷嚷,穆飞烟也愕然抬头,睇向他兀自淌血的伤口。
仇雁申没回答无双的问题,倒关切地反问:“她为什么要杀你?”
“她……”惊疑甫定,无双立刻应景地淌下两行热泪。“穆姑娘夸口说她即将成为寄
傲山庄的女主人,我不相信,驳了她几句,她恼怒的要我帮她濯足,我不依,她就拿刀子
刺我。”说到后头已泣不成声。
无双对仇雁申晓晓耿忠,全庄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穆飞烟为难她,不啻是在挑战仇
雁申的威信。
他虎目圆瞠,冷冷横向穆飞烟。她则不畏不惧,与他四目对峙。
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失败,身为一名杀手,她不够狠、不够绝、也不够虚伪。汗
颜!
“给我一个解释。”他强抑的怒火,已燃出浓浓的火药味。
穆飞烟淡然一笑,把长剑掷于地面。“要杀就杀,何必多言。”翩然转身,踱至池边,
把手上的血污一一洗净。
“申哥,你别生气,只要穆姑娘不再无理取闹,你就甭跟她计较了。无双自己也不好,
不该多话顶撞她。”
瞧!她心地多么善良,连立在两侧的徒众都现出钦敬的眼神。
“你、你们统统下去。”他身子一下不支,差点重坠于地。
“申哥,我先帮你敷药,好大一道口子呐!”无双忧急如焚的神态,绝非伪装造作。
穆飞烟远远地冷眼旁观,刻意不当他一回事。
“不必,先下去。”仇雁申下达命令,从不说第二遍,除了无双,谁也不敢披其逆鳞。
“可是我——”一张口,猛地迎上他凛炯的黑瞳,无双吓得面色惨白,立即仓皇退下。
四野忽地岑寂静谧,像在耐心等待一桩石破天惊的大事发生。
低低的喘息在彼此的耳畔迥荡,在眼下飞窜。他腋下的鲜血沿着握剑的指尖缓缓滴落
……
穆飞烟瞅着他,再凝向地上的一摊殷红,心头不由一紧——痛!
时间宛如过了一生一世那么长,她终于克制不住,冲过去检视他的伤口。天!仅差毫
厘,他就一命呜呼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赶快找大夫诊治,还跑这儿来做什么?
“介意让我替你包扎吗?”她已撕下裙角,迫不及待地为他裹上。随即又勿匆起身。
“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仇雁申攫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直痛到她的五脏六腑。
“我去摘些草药,你,放手。”这个人是天生神力还是怎么的?轻轻一拧,她的手臂
竟像要瘫掉似的。
“不用,我还挺得住。”他虽减缓了力道,但仍紧抓着她不放。
“你伤得太重,再不敷药止血,恐怕——”
“你在乎我的生死?”他全神贯注地逼视她,冷然而俊美的脸孔伤痕累累,瘀紫处处。
穆飞烟幽幽一叹。“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我的面前。换做任何人,我都不会坐视
不管的。”她欲盖弥彰的仓皇离去。怕被他那一双可以穿透灵魂的眼睛看清了她心底的秘密。
仇雁申张着怅惆的眼,心事重重地望着她婀娜的背影。
斜侧回廊下,挨挨蹭蹭走出苡婕和四、五个嬷嬷,恭谨怯惧地跪在跟前。
“什么事?”他攒紧浓眉,愀然不悦。
“我们……想求少爷网开一面,不要惩处穆姑娘,她是个好人。奴婢服侍她这段时日,
从没听她说句重话,更逞论提剑伤人,我想……无双姊一定是误会她了。”苡婕吞吞吐吐
表达完下情,犹不安地回头看看嬷嬷们。
“是啊,穆姑娘为人善良宽厚,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魏嬷嬷平常冷心冷面的,
今儿竟破例出面为穆飞烟求情。稀奇!
“她是很厉害,前后才多少时日,就把你们统统收服了。”仇雁申也觉事有蹊跷,但
无双被刺却是事实,而且,穆飞烟也没替自己申辩,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呢?
“不是的啦,少爷您别误会,我们眼里当然只有您一个主子,只不过……如果穆姑娘
能……成为咱们的少奶奶的话——”有一个那么和蔼可亲的女主人,是她们当奴婢的福气,
要是换了个凶巴巴的泼妇,大伙儿不就全遭殃了。
“放肆!”仇雁申怒喝的声调却意外的相当平和。“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了,下去。”
“是,是……”苡婕一行人见劝解无效,只得讷讷地退了下去。
她家少主真的看不出来吗?穆飞烟美丽、婉约,比起无双的阳奉阴违,狐假虎威要好
上一千倍哩。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穆飞烟匆匆自园外赶回,手里拎着一大把不知名的药草,在
池中洗净后,立即放入口中嚼烂。
“对不起,没有捣药罐子,只好将就着……请勿见怪。”她赧然的样子,现出小女儿
躁红的云彩,令已然婷婷的姿容,分外妩媚动人。
仇雁申一下子望得痴了。
穆飞烟博晓医术,加上手脚伶俐,很快地便止住他伤口的血,连方才一阵重过一阵的
疼楚也不复存在了。
“敷上这剂生肌活血的药材,我再开个方子,只要每日三餐按时服用,这伤口很快便
会愈合。”
“多谢。”仇雁申自刚刚便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怎么……我以为你只懂得杀人。”
穆飞烟腼腆益深。“救了你还来讽刺我,早知道该袖手旁观的。”顿了下又道:“我
叔父是名御医,从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学了点药学医理。”
仇雁申了悟地挑了下眉。“过来,扶我回房。”
岂料,她居然摇头拒绝。“一命换一命,我既然救了你,你就该放我走。”
“你有的是机会可以走。”他不容分说,硬扯过她的身子当“拐杖”,将大半的重量
负载在她身上。
穆飞烟被他压得折弯了腰。“我是指,以后……你再也不可以……藉此随意把我拘禁
起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唉!你好重。”
仇雁申抵死不放地紧贴着她。“你伤了无双,想一走了之?”
你相信是我刺她的?这句话穆飞烟终究没问出口。他们是主仆,是自己人,她算什么?
“所以我救你,还不够吗?”他的伤可比无双的要严重难治得多。减减加加她还亏呢!
“不够。”他一颤动,脸上的伤痕亦渗出些许血丝。
“是……他伤了你?”她一直不敢问,就是担心万一正如所料,她会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我伤了他。”仇雁申傲岸地回眸斜睨,紧盯着她小脸上由红转白的神色。
穆飞烟讶然微怔,虽然她极力掩饰那份惊恐,可仍逃不过仇雁申的厉眼。
一股无名烈火迅疾窜向他迸流的血脉,原已舒缓的伤口,再次疼彻骨骸。
“扶我回房!”他大吼。
穆飞烟娇弱的背让他箍得行将碎裂。仇雁申全无怜香惜玉的心情,迫切地只想将她嵌
进壮阔的胸膛。
第六章
烛台上仍燃着未残的红烛,房里由苡婕布置得细致且温馨。将明未明的天际,飘荡
着芳菲的气息。
穆飞烟将他安放床上,掀被为他盖上,他却连她一起拉入锦被中。
“不!你太过孟浪了。”三番几次凌辱她还不够吗?
穆飞烟才支起身子,他立刻抬起猿臂横过她的胸前,强行将她按回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