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急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张口想叫原无涯,可她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天!南蝶被自己的异常惊吓住了。
不管她再怎么用力,她的喉咙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又慌又乱,却还是没有人来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一道意象突然冰冷地挣脱出她记忆的牢笼时,终于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踏进舱里来了。
“小丫头,你终于醒了。”颀长英挺的白色影子大步跨到床前,面露喜色。
看着他,南蝶眼里忍不住漾满了泪水。
“……”她费力地将手伸向原无涯,张嘴想喊他却只能吐出无力的气声。
原无涯在床畔坐下,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在胸前,他知道她惊慌的原因。
“记不记得你被蛇咬到的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原无涯尽量以温柔的声音说:
“那条蛇有毒,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因为你才刚醒来,身子虚弱得很,所以会觉得全身无力:而你现在没办法出声,也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不过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现象……”
脑中的记忆逐渐和他所说的相结合,南蝶的泪水慢慢地止住,也终于不再发颤。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嘴,疑问地眨了眨眼。
原无涯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却故意地回:“你不相信我的话?”
南蝶迅速地摇了摇头,张口想出声却又不能,又急又恼地噘起小嘴。
原无涯被她发急噘唇的可爱模样给逗得哑然失笑。
“好啦,丫头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安抚地拍拍她,笑容不减。“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是不是?”
南蝶亮着眸子,频频点头。
“快则一天,慢则两天。”他精准地推算时间。
于是她放心地绽开笑颜刚好此时丫鬟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原无涯顺手接过喂她喝。
皱着眉喝下一口又一口的苦乐,好不容易才喝完它。
“好难喝!”她的口形明显地在说。
原无涯笑得爱溺。“想早一点好起来就要靠它,再难喝也不能不喝。”搭住她的脉搏,凝神专注地探了探后,他点头道:“无碍……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南蝶不想继续躺着,可是仍被原无涯按回枕上。
“乖乖听话,你再睡一觉起来精神会更好。我不离开,你把眼睛闭上。”原无涯的低语轻柔似水,彷佛要将她催眠似的。
她才闭上眼没多久,一阵浓浓的倦意迅速朝她袭来;而在她的意识陷入温柔的梦乡前,她彷佛模模糊糊,却又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的唇被一个温热的物体轻触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甜甜的暖流似乎也跟着涌入她的梦境……
看着入睡的南蝶唇畔漾起了甜蜜笑意,偷香的原无涯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这一两天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南蝶,只能拿着纸笔与人交谈:而当没有人有空一直陪着她,她又被限制不能出去吹吹风时,她的乐趣就只有拿着笔画画了——这也是她以前常做的。
首先发现了她的昼,并且觉得惊为天人的是宫雪雁。
她端着特地炖的参汤进来要给南蝶用,却见她坐在矮桌前,专注地在纸上画东西。
宫雪雁将参汤暂放一旁桌上,轻步移到南蝶身边,好奇地弯身将散在地上的几张纸拾起。
宫雪雁认真地看着序中一张张的昼,愈看愈惊奇、愈看愈佩服。这一张张的昼有的是人像,有的是景物;人像有原无涯,有她没见过的美丽女子,竟也有她宫雪雁!真妙。
不管她昼的是人、是物,其中或认真、或写意,真实的栩栩如生感直教人震撼不已……
“小妹子,是谁教你书书的?”她忍不住问。
南蝶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又提笔在纸上空白处写着:自小就会的。
“小妹子,有没有人称赞你昼得很好?”
南蝶因为回忆而微微红了眼睛……她把宫雪雁手上其中一张昼抽出来写着:这是姊姊。
原来这张画中陌生的美丽女子即是南蝶的姊姊——也就是失踪了的南蝉。
“好漂亮的姊姊。”宫雪雁怕南蝶想起了亲人又伤心,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微微一笑,取出昼了自己的画道:“我好喜欢这张,可不可以送给我,小妹子?”
南蝶羞怯她笑着点头。
宫雪雁宝贝似的收好它,只因她真的喜欢。
醒来后她就一直没看到原无涯,她想宫雪雁一定知道,于是她又写着问:雪雁姊姊,原大哥呢?
“早上有个人来找,原公子和他一起出去了。”宫雪雁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小妹子你别担心,原公子他就算要走也不会不告而别,更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她一眼就看出南蝶在担心什么。南蝶对原无涯的依赖眷恋,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感吧。
而原无涯虽不言明:宫雪雁也能从他对南蝶不经意的眼神中瞧出端倪;那种不同于对其他女子的怜惜呵护,让她又羡慕、又黯然……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
眼睛不经意地瞟向一旁桌上的东西,宫雪雁这才突然忆起她进来的目的。她立刻把那碗参汤端到南蝶面前,笑容灿烂地说:
“来,小妹子,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找到的百年人参,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快喝了它吧。”她是昨晚突然想到县官那宝库里好象还藏了一支百年人参,所以她才又去宝库“逛”了一下,“顺便”把它带了出来。
一开始对南蝶的照顾是因她是原无涯带来的人的缘故,可现在宫雪雁真的把她当自己妹子疼爱了。
稍后,原无涯回来了。他一进舱房就看到南蝶坐在小矮桌前,蹙眉认真地盯着一张纸看。
他悄无声息地移近她身侧,低头望向她手中的纸,第一个直觉认为那只是一张地图;但当他拾起散在地上的纸一看,才发现昼里的人竟是他!
方才宫雪雁告诉了他南蝶有惊人的绘画天分,看来她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南蝶乍见来人是原无涯,欢喜得轻呼出声。
“原……”一个沙哑的声音冲出她的喉头。
原无涯挑高了眉,首先察觉她这两天来第一次发出的声音。
“小丫头,你能开口说话了。”他对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南蝶一征,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象有喊出声音,她的心怦怦地狂跳了起来……
她握紧拳头,屏住气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原无涯。
“原……原大哥……”张了张口,她又怯怯地尝试出声;而当她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不禁高兴得扑进他怀里。“我……我又能……说话了……”
搂了搂怀中柔软馨香的小佳人,原无涯对着她清澈的大眼发笑。
“看来这两天不能说话把你闷坏了。”他看了看手中的画像,笑道:“不过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你会昼得一手好昼。你这丫头倒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惊奇要给我的?”
南蝶的神情有些不解。“画画……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为什么……你和雪雁姊姊……都会这么惊讶?”她的声音虽仍低哑着,可她却很珍惜它的失而复得。
对旁人而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能画出这样的昼已属不寻常;可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原无涯想了想,不由得悟然而笑。
“没错,确实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他拍拍南蝶的肩,视线不经意接触到桌上摊着的类似山川图形的昼,不禁想起她刚才对着它皱眉深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