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爬满了腮旁,她痛苦又震惊的眸光,凝着他夜夜再忙碌,也会回来躺一下的枕畔。
慢慢的,那双眸子里的神情,在转成绝望后,又渐渐的转为冰冷。
“好,不会有事的,孩子……”她对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我不会让你父亲做这种事。就算没有他……我们母子俩也能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好痛,好痛……
“小恩?”低柔的嗓音随着卧室门开启而响起。
她慌忙得闭上眼,逼自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接着,她感觉到属于他的温热气息缓缓的袭来,床垫稍微的下陷,显示他正坐在床边。
然后,她感觉到他粗糙的指尖,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接着,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小恩……我知道你说那话是不得已的。”
哪句?她想开口问他,但随即想起,是她说那句关于孩子价码的话。
很好!那时候他没误会她这句呛对方的话,是不是就因为……他别有所图呢?他本来就要生个孙子,帮他的父亲赢,不是吗?
她有注意到他偷偷的靠近他父亲,说了一句话,但那是什么?该不会是告诉他父亲,他只是等着她把小孩生下来而已吧?
“你真的睡了?”低嗓中似乎带着丝不信,但却有更多深深的怜惜。
“没有……”她幽幽的说,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直流。
见状,他深深叹口气,“抱歉,我现在这么忙……等到你预产期的那个月,我会尽量把工作排开。我保证。”他边说,边躺到她身旁,然后轻轻的拥她入怀。
她没有搭腔,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
“我今天一听到门房打电话跟我说我父亲来了,我就丢下会议,跑回来找你。我真的很抱歉,让你遭遇到这些。”凯丝的事情没事先处理好,说真的,是他的错。
“没关系!但是……”你能爱孩子吗?她喉咙一哽,后面这几个字根本说不出口。
“但是什么?”他语气轻柔的靠在她耳边吐着气,一双大掌也开始不安分的上下移动,“我知道你很寂寞,我也很无奈……但我保证,这状况不会持续太久。”
“我能相信你的保证?”她想起之前在飞机上签的婚前契约,但那纸上写的还不够,她想亲耳听到他否认刚才对他父亲说过的话。
“当然。”他说的心不在焉,因为她的气息跟温暖的皮肤,已经彻底的迷惑了他的理智,“现在我提早下班,晚点还得准备明天要开的七个会议……”
“所以?”
“所以……既然难得我在你这么清醒又有精神时回到家,那就让我好好的帮你按摩一下,如何?”他将她稍微推开一点,好勾起她的下巴,投给她,诱惑的一眼。
她凝着他,一脸严肃,“纯按摩?”
“纯按摩?”他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轻轻的吻上她敏感的耳垂,“别傻了,你不会只想要纯按摩的,宝贝……”
“但我现在不想跟你做爱。”
“什么?”他一震,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的神情认真严肃的骇人。
“我前两天去产检时,医生说我的状况有点不稳定,下个月婚宴就要举行了,这阵子我也会很忙,所以她要我好好的调养一阵子,避免跟丈夫,也就是你做爱。”
他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了。
他轻轻的从床上起身,然后坐在床边转头望着她。
“你也不希望宝宝受影响吧!”她躺在床上,直视着他。
“我并不在乎他,我只在乎你。”
这句话让秦蔓恩心一拧。果然,他根本不在乎孩子,孩子对他来说,只是帮他完成他父亲的心愿而已。
她逼自己露出笑容,抬起小腿,“那……我可以来点小小的按摩吗?”
他眼神黝暗的看着她的小腿,又看向她裙摆下缘露出的大腿,然后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丰满的胸部,和那诱人的红唇……
他撇开眸光,“算了!我叫按摩师来。”要他帮她按摩小腿,却不能动她,这会逼他冲冷水澡冲到感冒。
她心一寒。原来,当她连做爱价值都没有时,他甚至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好吧,那算了,反正她明天早上会来,你不用现在找她。”
“嗯!”他点头,看也不看她一眼,迅速转身走出卧室,“我洗个澡就回公司上班,你先休息吧,我不吵你了。”可恶!外面零下三度耶,他却得去冲冷水澡。
秦蔓恩坐在床上,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泪水又无声的从颊边滑落。
没几分钟后,她知道,他离开了,离开这间屋子了。
顿时,她的每寸肌肤都能感觉到这豪宅所带来的寒冷气息,那是暖气也无法驱走的寒意,那是绝望才会带来的寒意。
泪水又潸然的从紧闭的眸中流下。她不要她的孩子变成大人争战之下的工具,不要她的孩子跟她过一样难受的日子,不要……
她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建立一个独属于她跟孩子的家才行。而这第一步,就是她得去找个适合孩子生长的地方才行。
而从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再为他熬夜等过门。
古谕震似乎也对她没兴趣了,每次深夜回来,都只是轻轻的晃进房间一下,然后又轻轻的离开,接着,就整夜没有再进来过。
只有隔天桌上热腾腾的咖啡跟早餐,证实他昨晚曾经待在屋子里过。
这个看似温暖的家,实际上,已开始令人感觉到比北极还要冰冷了。
在纽约举行婚宴昭告天下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偌大的日英式混合设计的高贵庭园,坐落在纽约昂贵的长岛上,这里是古谕震他父亲,古书远的家。
古谕震口中说的,举行一个小小的婚宴,是这样的吗?
她望着那在草坪上排开的数个超级白色大帐棚,摆满了鲜花跟浪漫的雕塑,还有一大堆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
她是做宴会企划的,但连她自己都没接过这么大的Case。
策划这场大型婚宴的,也是她过去自认为比不上的一个对手——洛丽雅。
讨厌……她紧张了。
深呼吸口气,阳台上传进来的微风,带着下面临时搭建的厨房棚里传来的清香。这次的婚宴是欧式的,不是中式的。会场中有些她的老朋友、老同事在,这是让她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而现在,她像个女皇一般,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新娘礼服,坐在新娘准备室中,跟老友亚伯,也是她的造型设计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着新娘出场的时间来临。
“天,这礼服实在是太美了,等下你一定要多照几张照片才行。”
“是啊!”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圆圆的脸蛋,轻叹了一声,“要是我的脸再小一点就好了。”
“别这么不知足,蔓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孕妇新娘了。”
“当然!这礼服花的钱要是不能让我变最美,我就去拆了那个设计师的台。”
这是聘请名牌设计师专门帮她设计来遮掩隆起的小腹的新娘礼服,花了他一大笔钱,虽然她已经偷偷在外面买房子,决定以后要躲开他了,但是,花他的钱,却还是让她有种心疼的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
“哈哈……真可惜,我其实还蛮想拆他的台的。”亚伯用挑剔又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身上的礼服。
“我了。”这眼神秦蔓恩懂,这叫同行相妒,就跟她对洛丽雅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