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的邀请非去不可……”谷浩臣脑子里浮现的是两张一直没合上的嘴和那股可怕的浓烈香水味……该死!他不由低声喃咒。
难得听到从他口中吐出不雅的句子,阿富不禁露出揶揄的笑容看着他。
“八百年才听你这么不文雅地骂一句,可见上次市长的宴会真让你回味无穷至今──”
“你少幸灾乐祸!”谷浩臣瞥了他一眼,想起什么主意似的,突然地,他露出一抹意想不到的笑容。“今晚你代替我去!”
笑容顿时僵住,阿富瞪大了眼睛。
“我去?”他大叫着。
“就是你!反正今晚只是寻常性的社交宴会,你就替我带份礼物过去。借口由你编!”
他知道上次那两姊妹肯定会再出现在宴会上,他没时间再去应付那两个黄毛丫头,宁可另外找时间和市长谈。
“可是我──”阿富根本笑不出来了,他向来对宴会感冒。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
谷浩臣没有让他反对的余地,阿富只好苦笑着接受。
就在这时,谷浩田桌上的电话讯号灯亮起。
“什么事?”他迅速按下通话键。
“副总裁,邵琦琦小姐要见您!”宋小姐甜美的声音在话筒那端响起。
谷浩臣突地想起什么。
“请她进来!”他放松了脸部的肌肉。
阿富眼中疾远地闪过一丝不解的光芒。“琦琦不是到国外念书了?”
“她前天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毕业了,今天要回来,我竟然忘了!”谷浩臣也是突然才想起这事。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美丽娇俏的少女走进来了。
“谷大哥!”邵琦琦看见坐在大办公桌后的合浩臣,乌溜圆滚的胖子霎时燃亮出特别的光采,她清脆地喊着,小步地向他跑近。
谷浩臣唇色扬起一抹难得温柔的微笑。
“琦琦,恭喜你顺利毕业了!”阿富惊喜地出声道贺。
“谢谢!”邵琦琦有礼地对阿富喊了声。这才转过头,脸上漾起甜蜜可人的笑容,声音甜得腻人地说:“谷大哥,我一回来就想来找你,我还有带来要送你的礼物哦!”
让她在一旁的沙发舒服地坐下,又吩咐人替她端杯咖啡进来,谷浩臣才说道:
“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何必买什么礼物?”
谷家和邵家是旧识,邵琦琦从小就在谷园里玩,所以谷浩臣一直把她当自家小妹;而邵琦琦也时常有事没事地就往谷园山庄跑,将它当成自己的家,这情形一直持续到她前几年出国念书为止。不过,除了她放假一定会回来找他外,平常电话、书信的联络倒很勤快,若非谷浩臣要她把注意力转移至课业上,规定她一个礼拜只能打一次电话、写一封信,他真怀疑她怎么毕得了业!?
邵琦琦噘起小嘴:“人家特地买礼物送你呢!你连表示高兴的意思也没有,竟然开口就教训人,我不把礼物给你啦!”
“那送阿富好了!”他摇摇头。她还是这么孩子气,去外国读了几年书,根本没什么改变嘛!
阿富也笑着摇摇头,眼中却是宠溺的神情居多。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送你!”她把一个小纸袋从包包里拿出来,献宝似的捧到谷浩臣面前。“谷大哥,你快打开看看嘛!”
不再拒绝她,谷浩臣接过来,将精致的纸袋拆开──里面是一条温暖的蓝色围巾。
他眉毛一挑,笑了笑:“是你买的?”
“是啊!”她粉嫩的双颊红了红:“我不会打毛线,只好用买的,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她一脸企盼地看着谷浩臣,眼中闪着某种特殊的光采:“谷大哥,你说你喜不喜欢?”
他一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情人节耶!情人节……如果计画成功,还可以骗他一起去吃情人大餐!
情人!呵!她光想起这两个字就心跳加速。被他当小妹妹忽视了二十二年,此番回来就是立志让他开始重视她的存在!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和她搜集来的大大小小情报,她可以肯定谷大哥还没有喜爱的女人,那就表示──她的机会大增!她非要努力成为他的情人不可,至于情人节送礼物,只是攻占他心房的第一招。
加油!
谷浩臣没看出她眼中浓烈的奇特光采,一旁的阿富可是瞧得一清二楚,而且知道它代表什么意思。
唉!他该祝她幸运,还是……
***一步、两步……十一步!
纪昔兰停在沙发边,然后摸索着,心里暗自将它的位置和大约长度记下。她继续弯身摸索前进,指间触摸到沙发旁的小圆桌,桌上有一具直立式的无线电话……她的手稍不小心地用力,“匡当”一声巨响,她猛被吓了一跳──糟!似乎是瓶子跌下碎掉的声音……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刘嫂听到大厅传来的声音,惊震了一下,立刻冲到大厅里去。当她一眼看到纪昔兰正蹲在一张桌子后拣着花瓶碎片时,她简直心惊胆战:“哎呀!昔兰,你别动!把东西放下,我来弄就好,让我来!”
刘嫂忙把纪昔兰拉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根本不让她接近那些碎片。
纪昔兰呆呆地任由刘嫂带她坐在沙发上.那股强而猛烈的挫败感狠狠袭向她,耳边听着刘嫂匆匆忙忙跑来跑去收拾着她又制造出来的灾难,她真的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几天来,光应付她制造出来的大大小小事情,又要照顾她的需要,想必刘嫂是累坏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人,纪昔兰开始适应黑暗中谷园的环境。首先她从她住的房间开始,不会再被绊倒之后,她摸熟了起居室,然后是大厅……她以为她已经摸熟了这里,没想到竟在无意中弄破了一个花瓶……
“哎哟!你的手指怎么在流血?一定是刚才被碎片割伤的!昔兰,你等等,我去拿OK绷来。”刘嫂眼尖地看到她的食指正滴着血,赶忙将医药箱找出来。
纪昔兰根本没察觉到痛。
“刘嫂,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她低喃着,在几日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又崩溃倒塌了。
“傻瓜,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这脑袋瓜儿可别又想什么去了,该对不起的是我。
我今天早上在这里摆了一个花瓶,我忘了东西移动时该让你知道……”刘嫂帮她贴好了OK绷。“好了!”她笑瞇瞇地拍拍纪昔兰的膝盖。“我现在要去煮饭,晚上少爷不回来。所以我只准备我们四个人的晚饭。听老赵说今天是什么情人节,虽然我们这些老人不时兴那一套,可是既然遇到了什么节日,我们干脆就来点特别的庆祝玩玩好了。
昔兰,你觉得怎么样?”刘嫂兴致勃勃地说。
不想扰了刘嫂的兴,纪昔兰强打起精神,总算露出一朵笑容。“你们觉得不错就行了!”
这一晚──情人节的晚上。纪昔兰和刘嫂、老赵、小汤四人晚餐吃得十分尽兴,每个人还喝了点酒。即使纪昔兰因为看不见时而有笨拙的举动出现,甚至弄翻了好几次汤,可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大家简直是玩疯了,连老赵和小汤都唱起了情歌来助兴。纪昔兰发现今晚是自她出事后过的最轻松的时刻,而且她笑的次数也是最多的。她暂时拋开了束缚、拋开了哀怜、拋开了沮丧,她听着、感受着、笑着,跟着他们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喝了一杯接着一杯的香槟酒,直到最后她似乎醉了,醉在这样的良辰美景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