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昔兰怔愣了一下,回过神,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谷夫人似乎要开始进行什么计画……
摇摇头,她放回电话筒。
今夜,可真是令人惊奇的一夜,先是碰到这种罕见的山区大雨,然后是接到谷夫人的电话……
听起来谷夫人似乎是那种直言直语、爽朗的人,可不知道当她明白她住在这里的原因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必须和谷氏夫妇碰面:当她来这里要当代理管家之时,她知道期限只有半个月。根本没机会见到他们,可现在,如果她在这里再待得够久,那就表示她势必会和他们碰上面──那么她的身分该怎么解释呢?曾经是谷园山庄的代理管家,现在是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瞎了眼的女人?
真是一团糟啊!
纪昔兰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她得面对这问题。
她重新躺回床上,才一会儿,就听到前厅猛然传来一声很用力的开门声,她吓了一跳,上次的恐怖经历又涌上心头。她几乎是立刻跳下床,迅速摸索到门边,附耳在门板上专注地倾听──一个跌跌撞撞的声音和一个男人模糊的低咒声从外面传来。
纪昔兰立刻就认出是小汤的声音,松了口气。她听到他说停电,要找蜡烛和医药箱的话,而他说话的对象显然是谷浩臣。
医药箱?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惊疑了住,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霎时升起……
想也没想,她立刻打开房门走出去。
正巧找到了蜡烛点上的小汤,赫然发现一身白衣、蓄着长发的女人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飘”来,他猛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天哪!你怎么还没睡?”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纪昔兰找到小汤的位置,在墙边的柜子前──现在这屋子里的黑暗对她来说构不成太大的阻碍。
“小汤,发生什么事了?”她直接问他。
外面仍下着雨,雨声扰乱了纪昔兰倾听另一个人存在的声音:谷浩臣正静静地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凝视着她,被他盯视住的感觉让他全身窜起一丝臊意。
“是少爷受了一点伤,我正要找医药箱……”小汤在柜子前转来转去:“奇怪,医药箱放哪里去了……”
纪昔兰略一细思,立刻摸着前面的柜子,向右滑了两格,然后打开它。
“医药箱!”她简直变魔法似的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医药箱,递给小汤。“伤得怎么样?是怎么受伤的?”她努力要控制自己焦急的语气。
“天雨路滑,上山时在半路上为了要闪避一辆车,车子不小心去撞到旁边的山壁,我没事,谷少爷扭伤了左脚。额头也有点儿擦伤……”小汤赶紧走到谷浩臣身边替他擦药。
纪昔兰去替两人倒了杯茶水来,然后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动静。确定谷浩臣没事,她竟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直到小汤替他大约处理好伤口。回后屋去休息,纪昔兰才突然惊觉这屋里只剩下她和谷浩臣两个人。
“呢……对了!刚才谷夫人有打电话回来。”这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地想起之前的事,决定打破窒人的沉默。
“我妈?她打电话回来说了什么?”这是谷浩臣回来至今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他的语气是犀利的。
她该照实说吗?
纪昔兰忍不住眨眨眼,骤觉一阵心跳加快,掩饰性地抿了抿下唇,却不知道这动作已经泄漏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谷浩臣凝视着眼前在幽幽烛光照映下的小女人,彷如一尊晶莹剔透的搪瓷娃娃;她不知道她一身的白衣更加衬出赛雪如脂的肌肤,望向他澄净美丽的眼睛、半启的诱人红唇……她简直是在勾男人!
被压抑了一天的深沉男性欲望.彷佛开始蠢蠢躁动着。
不同于其它女人,她根本不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想尽办法和他保持距离。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魔咒!?从那一晚开始,只要他一有空闲,脑海浮现的,就是她这张清丽冷静的脸和温热柔软的躯体。他不以为这女人勾起的只是他的欲望而已,他有绝对的理智,向来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而现在,他更确定他要的……
“……她没说什么……”纪昔兰最后决定这么说。其实除了那些误会,她倒真的没说什么,似乎连打电话回来的目的也没说。
“是吗?”他深思地说,没错过她怔忡的表情。
她点头,然后迅速站了起来。
“谷少爷,既然你没事了,就早点上去休息吧!我想……我也该回房了,晚安!”
她尽量平静地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便转身要离开。
就在她跨出第一步时,一个横亘在地面的东西突地将她绊倒,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以为会摔倒在地上,没想到她才晃了一下,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拦腰抱住。
“你还不够小心!”她的上头传来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纪昔兰一呆,陡地明白救了她的正是谷浩臣。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而她竟然是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充满男性热力的温度将她紧紧包里住……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跃出喉口。
她的面颊涌上一股躁热,伸手抵着他的胸膛要推开他,却没想到谷浩臣臂膀一紧,反而将她更牢、更密地嵌进他。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纪昔兰被他的举动震惊了住,无法再保持平静地喊,并且试图用力扳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要你!”他的气息在她头顶上吞吐着,冷静清晰地道。
纪昔兰全身一僵。她到底听到他说什么!?
“你……你刚才说……”她结巴着。
她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他的手臂刚硬如铁,顽固地箝住她不曾撼动半分;他的男性躯体更如一座坚固城墙,将她包围得牢紧;他浑身炽烫的热度,也霸道地侵袭着她的肌肤。在怒气之下,她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天!她一定是被他弄得连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我需要你……扶我上楼去,恐怕我的脚伤使我现在很难自己爬楼梯上去。”
谷浩臣平平静静地说。低眸睇视怀中女子脸蛋泛红诧愣的模样,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这次听仔细他的话,纪昔兰忍不住松了口气,并且暗暗责备自己的大惊小怪。
谷浩臣已经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改揽在她纤弱的肩上,并且将他身体的一部分重量移到她身上,尽管这动作不似方才的亲密与……暧昧,却仍让她心弦震颤不已。
为什么她有种被诱人陷阱动弹不得的荒谬感觉?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在对她发出远离他的危险营告,可是另一个藏在心底深处的感觉却在欢喜着他的接近……
在他的指示下,她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三楼,而这过程漫长得简直让她以为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除了要应付脚下的阶梯,贴着她的那副成熟男性的躯体,更是折磨她体力与精神的最大罪魁祸首!活到二十有六,她还不曾跟男人贴得这么近,他呼出的气息就吹拂在她耳边,身体就靠在她身上……天!这一路下来,如果她的脑子还能平静,她的气息还能平稳,那她就不是正常人了!
他可真有搅乱她思绪和生活的本领啊!
“谷少爷……”她喘着气,总算踏上三楼的地板,而肩上的重量似乎还没卸除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