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后不到三个月,谷氏就改朝换代。
“大家都到齐了,我这就来宣读谷先生的遗嘱。”陈律师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站在主持的位置,面对眼前的谷家人,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不免胆颤心惊。
每一个人的脸色好像是在比凝重的,只除了坐在末座那位金发招摇的谷烈,他咧开嘴笑,神情是轻蔑而带著兴味的。
三个月来,他全无小翎的下落,她的联络电话从一开始的关机,到后来成了空号,不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她的消息,他将这份无奈和不满,全数报复在谷家人身上。
尽管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也不在乎!
早在先前他就让希尧低调收购谷氏释出的股份,因为他这个人习惯留条后路,不喜欢手上没有王牌。
在决定拿下谷氏之后,他的收购行动更为明目张胆,摆明了冲著「长辈”们而来,谷氏内斗的消息引起投资人惶恐,股价因此大跌,使他得以挟带著强势资金大量收购。
“你不是说过要放弃继承权?”仿彿被人拿著刀抵在喉咙,谷灿犹做困兽之斗。
谷烈狞笑。“我说过不继承,可没说过我不抢。”
他们竟敢拖小翎下水,就是与他为敌!
在虎视眈眈下,陈律师开始宣读遗嘱,“立遗嘱人谷胜丰,兹此郑重声明,将本人所有以前订立之遗嘱、遗嘱修订附件及遗嘱性质的产权处置尽行作废,并立此嘱书为本人最后之遗嘱。”他清了清嗓子,说出令谷家人大感意外的话,“本人指定及委派本人之次孙谷灿为此遗嘱唯一的执行人及受托人。”
被选为执行遗嘱的人,谷灿心中不免疑惑,他从陈律师手中接过遗嘱,开始宣读。
“本人将名下位于美国、夏威夷、台北之物业遗赠长女谷华之承受及享用……”
接著,是落落长的一连串财产分配,不动产如房子、土地,动产如珠宝、古董、现金、有价证券,都做了妥当而公平的分配,分给了他的女儿以及孙女们。
可唯独对众人争相抢夺的,谷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尚未做任何处置。
宣读了数十项条例的谷灿,翻到了最后一页,浏览一眼,他皆目欲裂,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怎么了?”众人纷纷好奇地问。
爷爷竟然……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数次,这才继续宣读遗嘱。
“本人将名下谷氏集团百分之二十股权,赠与防癌基金会承受享用。”
百分之二十!他白白送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慈善机构!众人哗然,没料到谷胜丰竟然使了这一招。
谷烈闻言皱眉。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一呢?爷爷打算给谁?
其实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要紧,因为他收购了谷氏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不论是谁继承,谷氏都是他的!
“本人将名下谷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一股权,遗赠与……”谷灿苦笑著,宣读爷爷的遗嘱。
那最后百分之三十一的股权,由谷胜丰三个儿子均分,整份遗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谷烈,谷老爷一块钱也没分给他,当然,遗嘱中也没有劭翎的名字。
“陈律师,你为什么告诉我是姓韦的丫头?!”谷灿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愤怒的质问。
陈律师早有心理准备,谷胜丰生前已为他料到今日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用充满疑惑的口气道:“谷灿先生,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打死不承认,反正他没有证据。“身为律师,是不能泄露委托人委托的事宜,这一份遗嘱具法律效力,谷先生的主治医生为见证人之一。”
遗嘱的订立需有两位见证人,除了主治医生之外,另一位见证人就是陈律师。
“确定谷先生不因病痛或者精神异常,拟定此嘱,这是证明。”他出示数件文件,证明这份遗嘱的法律效力。
这让谷家人无从反驳,只能接受事实。
“辛苦你了,陈律师。”谷胜丰的长子突然间像老了一岁,明白他们争了这么久,最后却输给了老谋深算的父亲。
这场战争终究是谷烈赢了,不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动摇谷烈大股东的地位,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谷家目前活著的三兄弟不可能同心协力。
“谷氏是你的了。”他拍拍谷烈的肩膀,想起早逝的三弟,他应该会很骄傲吧?真是应验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
“爷爷……”谷烈捣著脸,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大伙都走光了,只剩他一个人不敢相信的坐在会议室里。
陈律师慢条斯理的收拾文件,眼角不时瞄向他,不禁窃笑。
果真如谷总裁所料,谷烈打击很深呢,现在这局面证明老人家没有看走眼,这个看似不正经的孙子,尽得他老人家的真传。
“我爷爷教你散布谣言。”他笃定的看著陈律师。那个老人实在太精了,可恶,自己竟然中计!
“咳。”陈律师忍俊不住,真觉得这对祖孙大斗法,是他见过最精彩的戏码。
谷总裁原本属意谷烈继承,可谷烈却以抛弃继承权对付,既然如此,谷总裁干脆一点好处都不留给他,计诱他自己来拿,真是高招!
拐了个弯,还是让老人家顺了心意。
“谷总裁还是有留东西给你的。”陈律师微笑道,在四下无人的此时,拿出一封谷胜丰生前委托的信件,交付给谷烈。
他狐疑地接过,拆开来看,没半秒钟就被信中的文字给气得七窍生烟。
“臭爷爷——”他挫折的咆哮怒吼。
陈律师好奇的凑过去看,只见那白纸上只有一行字——你还有得学呢!
“咳咳。”他笑岔了气,“谷总裁真幽默。”
“可恶……”堂堂Hunter竟被摆了一道,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还能在美国混吗?“他就不怕小翎危险?”
接著,他又忍不住埋怨起爷爷拿劭翎当诱饵。这太危险了!
“谷总裁说不会。”陈律师笑道:“他信心满满的说,他的孙子,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陷入险境。”
爷爷还真看得起他啊!“哼。”谷烈哼了一口气,决定接受事实。
惨了,现在他的事业版图多了个谷氏,希尧八成会想杀了他。
爷爷现在应该在天上哈哈大笑,得意于自己算到了这一天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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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翎从梦中惊醒,倏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纱帐,她坐卧起身,看看自己身上轻柔飘逸的丝质仿古睡衣,再看看足以让六个大汉安睡的古典大床。
赤脚下床,柔嫩的双足踩在长毛地毯上,她拍拍自己的脸要自己清醒一点。
“回来了……”她拿起床尾的晨褛披上,走至窗前,将窗户推开。
耀眼的阳光洒进室内,照亮了她一身,她闭上眼,享受阳光的亲吻,一方面也在逃避。
“呼——”吐出一口气才睁开眼睛,眼下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美景,像幅画般,还有几栋造型特殊的别墅林立于其中。
“唉……”劭翎呻吟一声,“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她长大的地方,真惨。
房门被人轻敲,她以流利的捷克语要人进来。
“小姐,日安。”进门的是年轻的女仆,端来美味的早餐服侍她。
美其名是服侍,其实应该是监视。
劭翎皱眉,坐在阳台上的餐椅,一边看著美景,一边吃著刚烤好的可颂面包当早餐。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的电话呢?”她一边撕著面包,一边询问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