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病,谁说我生病了?」钱静如一脸莫名。「再说请问小语姊姊,这里是山上,你要到哪里请大夫?」
「我可以禀告柳大公子,请他……」
「不用了,我没生病。」钱静如再次强调。
「可是我觉得二小姐肯定是病了,您这两天这么安静,又很没精神,刚刚竟然还叹气了……」小语愈说愈觉得不对。「二小姐啊!以前您受了风寒,烧到整个人热烘烘的时候,也还是到处撒野,天啊!您这次一定病得很重……」
「够了,小语姊姊,闭嘴。」钱静如翻白眼,这小语姊姊大概巴不得她病人膏肓,好让她早日解脱,不用再伺候她了。「我再说一次,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想事情?!」这个答案似乎远比生病还让她错愕,难道……「二小姐,您刚刚说『未婚妻』那件事,难道是真的?」
钱静如瞥了小语一眼,转身拖着脚,无精打采的走回卧房。
「二小姐、二小姐……」小语赶紧跟上。「您倒是说说啊!」
走进卧房,砰地一声往床铺一倒,钱静如连开口都懒。
「您这样太奇怪了,二小姐,老实说,我真不习惯……」小语微微一叹,原来自己是劳禄命啊!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没劲儿?
不过是手嘛!就算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功能正常最重要了,不是吗?更何况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注意过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会突然在乎起来了?
抬起双手平举在眼前,钱静如瞪着它们,脑袋里又想起柳宇翔那双与她强烈对比的手,以及接触的一刹那,那从指尖、掌心透过来的,微凉的温度。
「二小姐,您的手怎么了吗?」
「小语姊姊,你的手让我看看。」钱静如翻身坐起。
小语狐疑的伸出手。「二小姐,您在学习看手相吗?」柳大公子在教她这种课程吗?
「没有。」钱静如低应。
小语的手因为干活儿,所以并不像大姊那般白皙柔嫩,但是很乾净,指甲也剪得很整齐,看起来也算好看。
反观自己……视线落到自己的手,就算已经乾净了,这种圆短的指头,参差不齐的指甲,看起来就是碍眼极了。
讨厌,不就是一双手,她这么在意未免太无聊了!
「啊!算了、算了,不想了。」钱静如决定抛开这种让她迷惑不解的问题,郁闷不适合她,既然想不透,就代表了解的时机末到,就像以前,她若问爹、娘什么问题,爹、娘总是回她: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
她想,这应该是相同的状况吧!
「咦?二小姐您要上哪儿去啊?」
「我要到溪边抓鱼烤鱼,乍膳就不用等我了。」钱静如挥挥手,一溜烟便跑得不见踪影。
唉!还是这样的二小姐她看了习惯些,不过……想到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小语又是一脸愁眉,真是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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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阵短暂雷雨,让山上的气温又降了些许。
柳宇翔拿着一叠从爹、娘那儿收回来的单据,缓步从「登天梯」拾级而下。
回到书房,整理这个月书院的帐册,依照单据誊写入帐,眉头微蹙的望着帐面,这个月的支出增加不少,再加上爹又擅自聘了一位先生分担授业课程,不仅月俸高,爹还答应让他先支领,若非有小东西那笔庞大的「东修」进帐,书院这个月的财务可真的要吃紧了。
那位新来的先生他尚未见过,他会找个机会去了解一下那位先生授课的情形,是不是值得付出这么高的月俸。
将今日书院的事务处理完毕之后,已是未申交替时辰,他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心思不自觉的飘向了那个小东西。
听说这两天小东西都在房里没外出,也没来找他,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天那个他不明所以的原因吗?
不过这样也好,外头有只恶狼躲在暗处,她安分点,也安全些。
起身来到窗边,院子泥地还是一片湿濡,园中几株翠竹经过洗涤,看起来更加的翠绿,突来一阵风,竹叶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杀!杀!杀!
心头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眉头微拧,返身走回桌边,从抽屉拿出一个龟卦,敛眉静神,摇了数下,倒出里头的卦钱。
伸手微微拨弄铜钱,眉头更凝。
大凶、水祸、血光之灾……
柳宇翔心头忐忑,收好龟卦,起身走出书房,直接来到钱静如的寝房,抬手敲门。
一会儿,小语将门打开。「大公子?」小语讶异,一张俏脸又悄悄的红了。「大公子有事吗?」
「小语姑娘,静如妹妹在吗?」柳宇翔开门见山的问。
「哦!」小语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老实说小姐又到后山鬼混了。
一看小语的表情,他就知道钱静如不在,她何时出去的?「小语姑娘,请据实相告。」
看出她的犹疑,柳宇翔追问。
「二小姐说她要到溪边抓鱼,午膳不回来了。」小语只好老实的说,随即又赶紧补救道:「不过小姐这两天都很安分,真的,她都乖乖的待在房里,哪儿也没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柳宇翔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水祸吗?
他知道钱静如不会泅水,所以和她有关?再加上黄士贤藏匿在附近,难道……
不!别胡思乱想了!
柳宇翔喝止自己,正打算赶往溪边,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
「柳大公子。」中年男子一见着他,立即拱手一揖。「听山长说,大公子想见我一见?」
「您是?」柳宇翔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焦乱的情绪。「刘夫子?」
「正是,不知大公子有何指教呀?」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了解一下先生授课的情形,不过……」心里急着想到溪边找寻小东西,没有心情处理这事。「对不住,眼下我有急事,改日再与先生赔罪,告辞。」
顾不得礼仪,匆匆道了声歉,便越过刘夫子,急急的往溪边奔去。
刘夫子目送他离去之后,算了一下时辰,轻轻一笑,悠哉地转身往回走。
「静如!」来到溪边,没有看到人影,他高喊一声,也没有回应。
不在这里吗?
他四下仔细探看,往下游追踪下去,愈接近下游,溪流更加湍急,他知道这条溪流最后连接一席飞瀑直贯而下。
「静如——」他边跑边喊,期望得到一些回应。「静如——」
山林回荡着他的声音,可是却依然没有钱静如的声息。
他加快脚步往下游奔去: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焦躁,不愿去想小东西或有不测,但是那想法却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溪中一根长柱形的石旁一道漂浮的身影,他猛地停下脚步仔细看去。
是她!真的是她!
「静如!」
钱静如觉得抱着石头的手臂已经渐渐麻木、失去知觉,就在她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天籁般的声音。
抬眼朝溪边望去,果然看到那个在她濒临死亡境界的时候,一直在她脑袋里出现的身影。
「柳宇翔……」她低哺,接着扬高声音,「柳宇翔!柳宇翔!咳咳……」不小心呛了水,剧烈的咳了起来。
「撑着点,我马上去救你!」柳宇翔脱下外衣和鞋袜,直接跳入溪里,卖力的朝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