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喊啦!人早走了。”老师傅舀了一碗汤,那小子真是好手艺,光一个汤品都好喝得要命,不留他下来真是可惜。
蒋奾儿鸡腿还叼在嘴里,傻不楞登地看着老人,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他去哪里了?”咬下一口肉,她反应笨拙地问。
“听说回京城去啰。”见他衣着不俗,配着青钢刀,应该是个来历不小的大人物。
“回去?那我呢?”蒋奾儿这下子才知道发生何事。
“他拜托我帮忙照看你。”
听到这话,蒋奾儿气急败坏。
“他凭什么作主?!”说好不弃她,今日一走了之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人摇头。“他说他没找到蒋氏遗孤。”看样子,当初他也是因为传闻,两人才走在一块儿的,但如今为何又弃她,老人也实在不懂。
蒋奾儿闻言,两肩颤抖抖地。“那个家伙!那个该死的家伙!”她为他修好青钢刀,他利用完她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她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他却只将她当成棋子,利用完就随手扔开?蒋奾儿咬着唇,不知怎地鼻头发酸。
“去吧,他才刚走没多久。这桌菜,还是热腾腾的呢!”老师傅催促着,瞧她吼得中气十足,也吃饱喝足了。
随即,蒋奾儿抓着鸡腿奔出茅屋。
那个用完就想要一脚踹开她的可恶家伙!她蒋奾儿可不像其他可怜兮兮的女孩儿,只会在原地暗自垂泪,哭泣自己被人抛弃。
他要走,也要给她一个理由!说走就走,算什么英雄好汉?即便如此想着,蒋奾儿依然难过得鼻头发酸,眼角泛泪。
或许,这是因为她太在乎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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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响起。
月色中,滕罡牵着座骑独自一人,再度回到从前那个模样,心里百感交集。
从前,他一向习惯这么过;而在这段日子里,她的陪伴让他逐渐忘记这些年的孤寂。
如今重回寂寞的怀抱,滕罡有种难以掩饰的落寞。
他以为自己比谁都擅于拥抱人生中的残缺,并且用一种处之泰然的方式去看待。
花复应总说他的强,在于无欲则刚,一旦没有妄想,就不会抱着希望,没有希望,也便无所谓的失望。
他是如此,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将是!
在没有遇到蒋奾儿前,他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直到与她分离后,他见到自己心里那份从未有过的渴望。
原来,他也想要有个人陪……
“滕罡!”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官道上的沉寂,蒋奾儿又急又气地追上他。
滕罡顿了脚步,没想到会听见她的声音,似乎夹杂许多的怨气。
“你又反悔了,你说过你不会弃我的!”蒋奾儿怒得冲上前去。“你太过分了!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这个又丢下她第二次的可恶家伙!这个一利用完人就想一脚踹开她的家伙!他要是以为她蒋奾儿那么好说话,她就跟着他一道姓滕!
滕罡见她气急败坏,小小的身躯像是快窜出烈火来,又凶狠又暴躁……可是,却让他莫名地想念。
“你凭什么把我用完就扔啊?你凭什么把我随便托给别人?你凭什么煮来一桌的菜,却恶劣地想撑死我跟老师傅啊?”她实在是很生气,气得每说一句话肩膀就不停颤抖。
瞧着自己鼻头前那只被她用来质询自己的鸡腿,滕罡便觉得好笑。她的迷糊,始终如一。
“奾儿……”
“不要喊我的名字!”蒋奾儿啐了一口,像个小地痞鬼似的。“你真的那么忘恩负义吗?”
她骂得秀眉都揪成了结,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滕罡这才知道她骨子里除了胆小如鼠以外,也是很有自己的脾气。
“算我看错人,没长眼!”见他无动于衷,冷淡得好像不认得她一样,蒋奾儿便感到心寒。
他真的想要抛下她不顾!他当真嫌她是个包袱!他真是狼心狗肺的恶人一枚!蒋奾儿想到这里,“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你好狠,真的好狠,说走就走……”捶着他的心口,她想到追到官道这一路上漆黑一片,偶尔遇见些风吹草动便把自己吓得半死,甚至走没几步便不住跌倒,这种种的委屈与坚持,竟换来他这般冷酷无情的对待,不禁怨起自己的愚蠢!
她的失声大哭,让滕罡心疼不已,却也有些手足无措,仅能让她发泄心里的怒气。然而他离开,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看见你顺利醒来,我就放心了。”他也就是相信她会醒来,所以才会选择不出口而别。
她睡足了一天一夜,在她昏沉未醒之际,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久到他希望光阴可以再过得更慢些,为他停留脚步。
他见她还见得不够多,不够多到一解他未来的相思之苦。
“你放心?这样就放心了?”他平静得像是在说客套话,两人间的距离变得好遥远、好遥远。“要是我死在那,你也不会知道!”她为何会该死的激动不已,不像他那样镇定?
她就是孩子气,才会误以为他对她好是真心的,可眼前呢,他是怎么对她的?纵然这么想,但蒋奾儿仍旧拔除不了心里因他而滋长的情愫。
“别诅咒自己。”他想抹去她面颊上的泪痕,却强忍这股冲动,不敢妄动。
“我就算死了,你会难过吗?”蒋奾儿哭得脸红脖子粗,毫无形象可言,反正他都不当她是一回事了,丑死、蠢死,又有何差别?“你才不会!你才不会这样觉得!”
尽管她在他面前哭得淅沥哗啦,纵然她狼狈到毫无半点可爱可言,但对滕罡来说,她依旧甜美得让他很想拥抱。
到底,他也是动了心,无法全身而退。
滕罡伸手轻轻拥着她,直到那当下,蒋奾儿抱着他再度激动地哭出声来,尽管她话说得很狠,就算她真的气到昏头,可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愿与他分开。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平安自在些。”
滕罡太了解卫泱那个男人了,他现实到简直毫无仁慈可言,他要的就是她的能力,自己怎能坐视不管。
卫泱既然要做,便没有什么事办不到,他操纵一个人的性命,就如同捏死蝼蚁般轻易。
胜罡没忘记她说过,蒋家人无论造出神器或是兵刃,全都以性命相抵。
他见过蒋奾儿为了修复这把青钢刀,差点命丧于此。她要是替卫泱造了神器,还有命可活吗?
想起她当时的模样,滕罡心底余悸犹存。她今日要是跟他回去,有没有命活,他完全没有把握!
毕竟卫泱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
六神威名显赫立于天朝,正因为卫泱的心狠绝情。一旦那男人誓言要做的,便绝不善罢甘休。所以天朝子民惧六神,在于残酷的杀戮;天朝皇族畏六神,在于狠绝的手段。
因此,曾有一度皇族欲将六神逼进死胡同里,为的就是要灭卫泱的气焰,可惜到了最后,天朝的气数仍需要六神来维系。
如同卫泱说的:天朝盛,六神生;天朝衰,六神强;天朝若死,六神落葬地。滕罡明白自己身处何境,此刻他步步如履薄冰,并非想要逃脱,就能得偿所愿。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谁来帮我赶走那些处心积虑想得到我的人?”蒋奾儿哑声说道,那哭花的小脸,非常的不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