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好几个月,没把手边工作和事务完全了结,他不许自己回到这个城市,怕又要像上回那样,引来狗仔队的跟拍和窥探,把她的宁静生活再毁一次。
比赛结束,他打定退出赛车坛的主意,而应付「OUZO」高层疲劳式轰炸的「关切」和其他国际车队挖角的麻烦事,大部分由游东飞帮他挡着,心想该没他的事了,能早早闪人的滋味真好,结果老游竟把PDA里的行事历调出来现给他看,告知已代他接下三支广告!
「一支是轮胎、一支是防摔衣、一支是绢豆腐,三支广告价码都很不赖,又有新货可以免费使用,所以全接啦!」一副「有好康千万不能错过」的语气。
很努力才稳住呼吸。「……我不晓得『绢豆腐』和一个二轮赛车手有什么关系?」
「是没今关系啦!不过你挺爱吃豆类制品,所以帮你接了!」
广告已接下,不拍得赔偿大笔违约金,所以他臭着脸上场,还好「轮胎」和「防摔衣」的广告走酷酷风,他脸臭得很好,越臭越显性格,两天就搞定。
至于「绢豆腐」广告,简直是一场终极灾难,惨到他现在想起豆类制品,胃就一阵翻搅。
而据说身兼他经纪人的那位风流游先生,竟然早他好几天休大假去,跑得不见人影,跟着在昨晚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给他——
「该回去看看星亚,你把她丢在那里,让她承受孤独寂寞,她一个弱女子要扛起一整个家,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语气和说词都相当洒狗血。
不能早些回去她身边,难道是他的错吗?!
在他抓着手机正要咆哮时,对方已切断通话,差点气得他内伤。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特别是飞机在河内机场降落后,他刚走出空桥竟就接到星亚的来电。
听到她的细柔嗓音,他躁乱的心绪虽稳定许多,但想立即见到她的渴望却急遽增加,让他心脏跳得更响、更快,面泛潮红。
她说,她想念他,很想、很想他。
她还说,她有话要告诉他。
她要告诉他……告诉他……
我怀孕了……
眼前无尽的闇黑变成漩涡,徐缓的旋转把所有黑雾全部吃尽,钟爵很确定自己曾经晕厥过去。
他现在人倒在棉被上,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像棉花糖般柔柔软软的小女人跪在他身畔,薄荷油既呛又凉的气味在鼻腔扩散。
谭星亚揉着他的人中,轻垂的刘海底下是一张担忧的脸容。
「爵,怎么样?头是不是还很昏?」
「……我晕过去多久?」他握住她按揉的手,感觉她指尖略凉,指腹不禁摩掌着她的,试着爬坐起来。
「差不多三分钟……你真的没事吗?」另一手摸摸他的脸。
钟爵由着她抚摸,因为他所有的目光、一切的专注力,全都着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瞬也不瞬,略带风霜的峻脸看起来如此震惊、不敢置信。
「你不要又晕了。」谭星亚抚着他微张的唇。
「我、我没要晕,没有,我不晕……我只是……我、我……你怀孕了。」很没想像力和建设性的一句。
「是呀。」她有些羞涩地笑。原先还忧虑着不知该怎么对他坦承这件事,现在看来好像也没多困难。
「上次我回来……我们好几次都没避孕,我没再戴保险套,而且都是在你里面……」他声音干涩,强调着。「好几次。」
她面颊绽着玫瑰般的红颜色,被他过分郑重又严肃的表情盯得全身发烫,细声嚅道:「所以才会受孕啊……」为什么讨论到这边来了?
「对。我让你受孕,所以你怀孕,肚子变大了。」语调依然认真。
谭星亚忍着没笑出声,第一次见他变得傻愣愣的,像个好听话的小学生,会按着老师给的指示,仔细找出答案。
「你要摸摸看吗?」她忽然问。
钟爵呼吸一凛,棕眼迅速瞧了她一眼,又落回到她突出的腹部。
「我怕伤到孩子。」
「不会。」她给了他一抹鼓励的笑,暖而软,沁着甜味,跟着不等他反应,小手己拉住他的,让那只有着许多硬茧的大掌贴在她肚子上。
她水丝材质的睡衫亲密地服贴着她的身躯,饱满的胸脯,微突的两点乳尖,然后随着她腹部隆起,清楚勾勒出动人的形状。
钟爵双肩微震,另一手也贴抚过来,感觉某种奇异的电流刺疼他掌心,钻进血肉与每一根细微神经里,让心脏瑟缩再瑟缩。他喜欢这样的疼,五官变得朦胧,彷佛所有的棱角在瞬间软化,只有那双眼烁着金铜色的辉芒。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他努力稳住声音,双掌近乎迷恋地抚摸,那迷恋神态也近乎变态。
「我没要隐瞒的,好几次想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在电话里说出口。我也很想告诉你,真的。」谭星亚叹气。「你那时回车队,我在饭店又住了一阵子,之后重新搬回来这儿,某晚从店里回家,经过街角那家大型药妆店,我只是进去买洗发精和沐浴乳,听到有女顾客向店员小姐询问特价卫生棉摆放的地方,然后我就突然想起,好像有些时候没用棉棉了……」二话不说,当场又买了盒验孕棒。
房中沈静下来。
钟爵没有说话,他似乎有某部分的神魂仍处在极度惊愕中,每个细胞都隐约发颤,可能是过度兴奋混合着过度悸动所造成。
谭星亚见他不语,咬咬唇又说:「其实我可以应付的,虽然是第一次有宝宝,但香妹姨和休息站里几位卖名产的阿姨们都有生孩子的经验,有问题问她们准没错。小菱和蜜卡也陪我去产检过,医生很好,护士小姐也很亲切,我没事的……」
没有他,她也能处理得很好吗?有他、无他,日子照样平顺度过,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吗?钟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把握,抓得血筋激爆似的,痛得他快要浑身痉挛。
即便如此,他和她之间又有更深一层的连系,他们共同孕育一条生命,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虔诚祈求,那孩子全然如她。
「你怀孕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低吐、徐叹,从心的最深处逸出,夹带胸中那份剧疼,他俯身亲吻她的肚子。
「爵?」她的手揉进他密浓的棕发里。
「你怀孕了……」声音嘶哑。
谭星亚开始有些担忧了,不晓得眼前的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像是受到太大刺激般,一时半刻很难回复神智。
她怀孕了,他怎么「吓」成这模样?
突然间,搁在她肚子上的两只大手撩高她的水丝衫摆,钻进睡衫里。
「啊!」她轻呼了声,身躯斜倒,感觉他灼热的掌心正密密与她的肌肤相触,来回爱抚她隆起的肚皮,粗糙拇指甚至逗着她变得加倍敏感的肚脐,惹得她忍不住哼出细碎呻吟。
他跟着她一起躺下,她知道他腰间的浴巾掉了,此时,他正赤身裸体从后头拥住她,双手在她睡衫底下游移。
他以一种她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的力道抱住她,除了那隆起的半圆,他也爱难释手地揉搓她饱满的胸脯,让她娇喘不已,脸蛋缺氧般红通通。
他没有试图进入她体内,但勃发的男性欲望隔着她薄薄的底裤,紧抵着她的臀,两具身躯交缠摩掌,分享气息和体热。
然后,他一手探向她下腹压住,把她的臀压向自己,另一只臂膀则横过她胸房捧着,他的脸埋在她细润的颈侧和那头轻软的秀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