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为什么认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他们都知道我的名字,还一副很热络的样子。不要再跟我说是副作用的关系,我已经停药两天了。”
“你以为副作用是用药一天才出现一天份的吗?”随便拈来一句,堵得她哑口无言。
班梓闻言,泄气的垂下肩。“原来都只是幻觉而已……”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可是他们认识她的确是事实啊,记得第一天上班时下雨,临走前,李姐非常坚持要她撑伞,回到家时,他——
一道灵光闪过浑沌的脑袋,她劈哩咱啦地丢出问题,也不管他回不回答得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一淋雨就生病?为什么李姐也知道?”
路不绝无言以对,放弃挣扎。
在他放弃的瞬间,她像是找到了一线希望,小小声喃着,“医生,那个女鬼是音痴。”
她推测过了,如果一切无误,那她肯定是因为发生了某件事情而丧失记忆,否则没道理他们都记得她,知道她的习性,唯独她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路不绝扬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也是音痴。”她承认,“你也说过我是音痴,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他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
“我对这间房子一开始没有太大感觉,只觉得很漂亮,但是后来渐渐发现,这房子简直是为我而布置的。我会半夜起床煮宵夜,会钩灯罩,会调酒,应该是原本就会的事,只是我忘了。”
尤其是这间房间,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她猜自己就是这房间的女主人。
所以当初问起他太太时,他才会说他太太只是迷路……是啊,她丧失记忆形同迷路,不是吗?
多合理,多有凭有据的猜想.
但这种想法会不会太厚脸皮,太自作多情了?
班梓既害羞又期待昀看向他——
“你不要只会笑。”厚,放她一个人演独脚戏,很有趣吗?
“你要我说什么?”他反问着,唇角上勾出幸福的微弯。
“我……”那种大胆猜测,她要是说出口却猜错了,岂不是丢脸得去死?咳了两声,努力地掩住心跳失序的紧张感,班梓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医生,我在店里时,一直觉得少了一个人,你想,是少了谁?”
“你说呢?”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我们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你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她没有病,只是遗忘了一些事情,而他用他的方式抹去她的不安,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地在他准备好的城堡住下。
“你说呢?”
“不要再说你说呢!我要知道答案。”
路不绝将炽浓深情收藏在心里,捧起她的脸,两人近到零距离,气息围绕着彼比。
“我等你想起一切,等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粗嗄的嗓音有着掩饰不了的狂喜,尽管他再内敛,也藏不住这份想要宣告全世界的喜讯。
他的宝贝大有进展,他的爱人正一步步地走进两人的记忆,他的老婆终于要回到他身边了。
那份跳动的喜悦透过视线感染着班梓,她不禁跟着振奋起来。“等我,我一定会想起来的!”他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对于她的疑问,只是静静聆听,等着她想起,这就已经是答案了!
他的唇微启,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么……”
贴得极近的气息在她唇上骚动着,逗得她春心蠢蠢欲动,口干舌燥,脸皮发烫。
难道说,按捺多日,他终于决定……出手了?
她屏住呼吸,害羞地闭上眼。
来吧,她准备好了!
“……吃药”
“吃、药。”话落,路不绝的肩膀忍不住狂震起来,笑到整个人几乎快趴到地上。
班梓俏颜红似火,就要恼羞成怒,然而听见他爽朗的笑声,那股被戏弄的不悦瞬间湮灭。
她梦中爱笑的大男孩啊,尽管面罩遮掩,她也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夜夜魂牵梦萦的人,就是她思念的爱人。
第六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安稳静养后,班梓宛若重生,头好壮壮,精神好到爆,立即被没良心的路不绝赶下楼当女佣。
很好,她还是女佣一枚。
翻开冰箱,班梓恨恨地偷偷骂他,然而眼尖地瞥见前几天买的食材,唇角随即阴狠地勾起,嘿嘿笑了两声。
早餐当然要营养满分的,是不?
她像个正准备着毒苹果的坏皇后,开始干起坏事,非得要那泯灭人性的医生付出差使她的代价不可。
“吃早餐了,大爷……”准备就绪,班梓开口呼唤大老爷。
从二楼下来的路不绝看了她一眼,晃到餐桌边,观察着三明治、色拉和新鲜柳橙汁,开始猜测她过份开心的主因。
“干么,我下毒啦?”见他动也不动地观察,她在他面前坐下,拿了份三明治咬了一口,喝了口柳橙汁,又吃了一口色拉。“没胆的男人。”
路不绝扬起眉。她的状况昨天才大大的跳跃了一步,个性就完全恢复到以往,不,应该说是变本加厉,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甚至是挑衅。
谁怕了,吃给她看!
他豪迈的大口咬下三明治,嚼第一口的瞬间,好看的黑眸痛缩了下,佯装若无其事地叉起一口色拉祛除口中的异味,岂料,瞳眸瞬间暴大,快快拿起柳橙汁漱口——不喝还好,一喝他的表情立刻扭曲再扭曲,捧着额闭着眼,犹若壮士断腕般地把那口混合了他厌恶气味的早餐吞下去。
耳边,银钤笑声再三回荡。
他抬眼,发现凶手已经笑到趴在地上,还不忘拍打地面,以显示她无法抑制的愉悦。
“你好大的胆子啊。”该死,他真的想吐。
“我怎么了?”班梓一脸无辜,然而瞧他铁灰的脸色,不禁乐得拍地狂笑。
“你明知道我讨厌西红柿、茄子和芹菜!”呕,三明治里藏着西红柿、色拉里有茄子细末,最可恶的是柳橙汁里有芹菜味!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怎么会知道?”她装无辜,可惜笑得太嚣张,“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知道的。”
“对不对?”继续装无辜。
“……不需要记忆,学儒很清楚我的喜好,从来不会准备我讨厌吃的东西,你只要故意买他从没买过的食材就可以了。”这么一点小把戏,一眼就看得穿,还敌在他面前耍赖?
哇哩咧,这么会猜?不行,不能退却。“我不知道,”她的表情好纯真善良。
“不知道?”他哼了两声,“恐怕你忘了我有多清楚你的底细,敢这样对我,你就该有接招的心理准备。”
路不绝起身,班梓下意识地想退开,两人对峙,眼看战局一触即发。
她向左闪、他向右跳,一左、一右,像是跳着极为契合的探戈,直到他不想再跳,一脚跨过餐桌,长臂一探,轻而易举将她手到擒来。
“犯规、犯规!”裁判,给他红牌、判他出场!
被抓住的班梓趴在地上哇哇叫着。
“我就是规矩!”只见路不绝伸出魔爪,然后开始下毒手!
班梓瞬间瞪大眼,而后痛苦地皱紧眉头,俏颜涨成椒红色,嫩唇被她咬得一片死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犯规、记警告、判出场!哈哈,我要死了,”天地不容、麻木不仁啊,居然搔她痒,怎么可以让一个淑女笑得这么没形象啦?
“下次还敢不敢恶整我?”他像个恶魔典狱长,在施刑途中不忘晓以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