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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不想还好,一想冯樱儿更迷惑了。但,他为人如何关我冯樱儿啥事?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难道会少几块肉吗?她索性往沙洲平躺下去,让自己的心智飘浮在半梦半醒间。

  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吵醒了冯樱儿,她眨眨眼,甩开昏昏欲睡的神智。

  天啊!她不能置信地揉揉眼,想证明自己看花了,待她深深吸进一口气,睁眸一望——

  “哇!”她简直要晕过去了。“你不要过来。”

  “你在这做什么?”周梵天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她面前,除了围住下身的短布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赤裸的。

  他的胸膛宽阔坚实,宛如直陡的山壁;双腿修长结实,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肥油。此时,他散乱着黑发,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透过烈阳照耀,竟反射出七彩的光影。他的双眼幽黯,双唇抿成直线,阴冷的眸光即使沸腾滚水也降了温度。

  “干嘛!这河又不是你的,凭啥我不能来?”冯樱儿最恨别人摆张臭脸给她看,尤其是像周梵天这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大混蛋。

  “这种地方女性来有失规矩。”

  “有失规矩?姑娘我妓院都逛过了,小小河流不兴来呀?你骗谁!”她双手插腰,不自觉挺高胸脯。

  周梵天的双眉锁得更紧了。他是厌恶女人,但并不表示他没有男性的欲望及冲动。冯樱儿的肩头闪着晶莹的水光,双颊被阳光烤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娇小的胸脯裹在肚兜中,因气愤而微微颤动;身上的白棉裤也因浸水而略显透明,两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更挑起他心中最底层的生理反应。

  “女性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尽身为女性的本分,而非在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在男人面前招摇。”周梵天粗声说道。

  “女性的本分?什么是女性的本分?你倒是说说看啊!烧菜?洗衣?生孩子?省省吧!我可不爱那一套,这么热的天,游游水不挺好的吗?”冯樱儿说完,再度纵身入水。

  忽然,一道尖锐无比的闪电划破蓝空,雷声随之轰隆作响,乌云迅速聚集,快得让人来不及准备。

  “别游了,快下雨了。”他闻到夏末午后特有的湿气。“河水会涨。”

  “一点雨算什么,游水这事我最行了。河水要涨就让它涨吧!涨愈多,我愈尽兴。”冯樱儿将手优美地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反身又进入水中。

  周梵天还没有机会阻止,豆大的雨滴已僻哩啪啦落下,打在身上的感觉有如针刺。他抬头向阴暗的天空望去,乌云近得好似乎一往上伸就能碰触到,看来这是一场大得不能再大的雨。

  “快点回来,河水愈来愈急了。”他再次大喊。

  但冯樱儿似乎没听见,反而游得更远了。

  滂沦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根本看不清楚冯樱儿在哪里。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旦河水涨得太快,冯樱儿根本游不回来,万一又遇上山洪暴发,那她稳死路一条。

  周梵天几乎不经考虑,纵身一跳,开始向她的方向游去。隐约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是她吗?顺着河水,他游得更卖力了。

  周梵天的预感成真,山洪似猛兽般狂奔而下,滚滚激流击着河边一颗颇为巨大的岩石如花因而飞散四射。

  他考虑着要不要回头,却听见她说:“求……求你……”

  猛地转身,他接触到的是泪水盈盈、神情悲伤的冯樱儿,而先前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早已消失无踪。

  “求求你不要走。”她害怕地低喊。

  周梵天命令自己不要心软,谁知道这是不是把戏之一,万一他错认为她真需要关心,岂不成了笑柄。不,他绝不!但,他的脚像有自己意志般,开始移向冯樱儿。

  未等他走近,冯樱儿倏地扑进他怀里,泪珠滚滚而下,滴落在他宽阔的肩上。微温的泪水烧灼他的神经,那是怎样的感觉,他实在分辨不出。

  疼惜?

  爱怜?

  他如何能在面对邬丽君的背叛之后,仍然对其他女人有所动摇。不,他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去爱、去恨,这对他或是冯樱儿不公平。贴在胸膛上的温热的脸孔提醒了他,突兀地,近乎粗鲁地推开冯樱儿,他沉声说:“我不会走,至少雨停之前不会。”

  冯樱儿难堪地低下头,默默不发一言,而吸泣已成硬咽。怎么攀到人家身上去了,你知不知道羞耻啊炯况人家衣服穿得那样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你还死皮赖脸要人家抱,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倚着他的感觉倒是不错。你有理由害怕的,想想以前那段回忆,恐惧当然是在所难免。她抽抽鼻子,顺从地退回原角落,以令人不敢置信的安静坐着,双手抱腿、眼神无辜。

  周梵天花了一小段时间才将满腔汹涌翻腾的情绪平复,刚硬外表重新愈合,他的神情仍然冰冷。

  沉默在柴堆火光中跳动,热度慢慢扩散开来,洞外的雨却依旧大肆倾落。

  他找了另一个干爽的地面仰卧下来,光裸的胸膛映着晃动火焰,显得虚幻而不真实,起伏的心跳也沉缓清晰。

  冯樱几百般无聊地扭着手指,心事层层叠叠。眼前这男人已不再如想像中只是冷酷无情,在他怀中,她感觉到他部分伪装破裂,露出少许真实的情感——迷惑。不确定;这样的男人,玉雯肯定不爱。冯樱儿这样想着。

  “你知道你有个从小就订了亲的妻子吗?”她决定先发制人,反正这雨一时之间也停不了,于脆用此刻把一切搞清楚。

  “你在说什么?”周梵天没有预期的震惊,倒是一脸疑问。

  “有点像指腹为婚啦,不过你那时候已经很大了,对方姑娘才只是个奶娃儿。”冯樱儿忍不住开始想像十多岁的周梵天抱着仍在雄褓中的陈玉雯,两人一起拜堂的模样。

  周梵天无言,以表示不懂。

  “哎哟!你分明猪脑,我讲得这么清楚,你居然不能了解。”冯樱儿的暴躁向来有名。

  他突然侧身,脸朝洞外。这女人若不是因刚才恐惧而变得神经兮兮,那八成是太无聊了。

  “喂!你别转身呀!”冯樱儿起立到他身旁,蹲下,对着他吼。“我再说一次好了,我家小姐在很小的时候,很得你父母的缘,由于你父亲感叹没有个女儿,便决定让你与她成亲,如此他也算有别一种形式的女儿了。”冯樱儿低叹,望向他。“你不知道吗?”

  “你从哪听到这消息?”周梵天质问。

  “就跟你说你那个新娘应该是我家小姐,你猪脑呀!消息当然是从我家老爷那获得的罗!”

  她曾经说过她是城东陈家的丫鬟。在他记忆中,在这城内的确有父亲的世交,不过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一场无名大火烧毁了周家一切,父母双亡的他负伤逃出来后,被一名老翁所救,从此离开了他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

  老翁膝下无子,为了报救命之思,他认了老翁做义父。尽管老翁家财万贯,他完全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意思,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有报恩一事。

  前些年,老翁死了,留给他不少产业,再加上他自己努力闯荡的结果,虽称不上富甲天下,倒还算南方巨富。

  在偶然机会下,他搬回这个城,否则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个自小就订了亲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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