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将他的冷眉冷眼、冷言冷语当回事,水中美人慢慢滑移到他前面——水面下的娇躯显然一丝未缕。虽然这一池碧绿湖水的透视性稍差,不过这幅若隐若现的画面反而制造出撩人的效果。
东衡遥一向不是正人。所以此刻,他当然不会眼观鼻、鼻现心地当君子。
“不对!是二十两!”当然没错过他的视线,她仍灿着笑颜,不过却是狡黠的。
世间的男人啊!好像都难抵美人关。看来她当初选择女儿身的好处又可增列一项——除了可以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现在或许还可以用上美人计。
不过,她可得先克服让人靠太近会窒息的毛病。尤其这男人,他无形中散发的浑恶之气,已经扰得她清净的灵躯稍脱了一下轨。所以,美人计啊……稍慢好了!
东衡遥闲闲地坐在地上,一副很有时间跟她耗的表现。
“二十两?”他扯扯嘴:“行!只要你说得出理由。”
出水芙蓉!
看着在水里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东衡遥不得不承认这溢美之词,实在很适合形容此刻的她——
邻邻波光随着荡动拍滑过诱人的香肩,阳光在她雪似的肌肤上泛出一层金色光泽。佳人娇媚浑然、清灵天成……
东衡遥黑瞳里募地进出两小簇奇异的光焰。
他突然发现,他很想知道这株出水芙蓉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接收到从他身上源源散射出来的热浊气息了。她贬了一下眼,同时感受到他更沉也更烈的眸光。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感掠过了她的身子。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一个区区凡人的眼光怎么会造成她这么奇怪的反应?不会是她这副才用了几个月的肉身凡体的反应吧?
或者,问题出在这个凡人身上?
他们今天的相见真的是偶然。她只不过是因为发现了这处没混浊人气的好地方,才挑在这里玩了起来,没想到他竟自动送上门来,打乱了原本她已经想好接近他身边的下一步……
水眸清灵灵的一转,她的身子在湖中沉了一沉。
“你丢了我的花就是理由。”她给他理由。
他紧凝着她的举动。“那么,你弄昏了我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这男人,光是视线就足以让凡间的男男女女误以为堕入冰极寒窟。可惜,她偏不类属凡间的男男女女。
“我?爷可真是抬举小女子。”她迎视他的烈的视线,漾开清艳浅笑。“小女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卖花人,怎么敢在爷面前耍花招?更何况小女子若果真要在爷面前耍花招,又怎能瞒得过爷的眼睛?您说是吗?”
一番话,不但适时棒了捧东衡遥,又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她可真是高招啊!
只不过,她碰上的人是东衡遥。
东衡遥对她眯起了眼,眼中危险的光点浮动。
“为什么,我却觉得你不止是个单纯的卖花女?”总归她这两次的表现,他有理由怀疑她的身分和企图。他的声音硬冷了下来:“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慢慢站了起来,一种充满风暴的压迫感立刻形成。
如果她只是为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她是成功了!如果不是,她又想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卖花女不但在他面前神态自若,还能对他玩把戏。而这一次在湖边的相遇是偶然,或者又是她的精心设计?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反而必须佩服起她的未卜先知、神通广大,因为连他自己也是直到方才,才临时起意到这他已经许久不曾来的地方。
“我?我是什么人?”她弯了弯菱形的朱艳红唇,身子开始缓缓向后飘移。“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卖花女,其实……”她的闪亮眼睛一眨;“我说我什么人也不是,你相信吗?”
他注意到她似有潜逃的企图。他募地邪邪勾唇,突然大步朝湖边一棵柳树走去。
“你以为,在你没有说清楚你是谁之前,你在我面前还能逃得了?”在目标处停步,东衡遥弯身,一手便将放在树下石头上的东西勾起。
那是一袭姑娘家的白衫裙和贴身衣物。
她的!
东衡遥轻而易举掌握她的弱点。
一种清似芙叶的幽香立刻盈进他的鼻间,他随即明白清香自何处。
湖里,那一堆衣物的主人倒没料到这男人竟能聪明地拿她的蔽体物当“人质”——喝!果然恶霸!
如果她是平常姑娘,是不是该大惊失色,然后乖乖投降?
她灵眸摺摺地与岸上那狡猾的男人对视。
“我只数到三,过来!”东街遥多的是时间跟她玩——
他突然对这株清灵灵的水芙蓉产生了极大的兴致。
接收到他眼神,语气透露出不怀好意的邪气,她竟有了捉弄人的念头。呵!乖乖投降?别忘了,她当然不是平常姑娘:
“你真的要数?”她笑盈盈地。
“—……”锐眸一瞬,东街遥没错过她又向后滑开的动作。
她当真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吗?哼!
“二……”东衡遥向湖水跨近了一步。
“有人来找你了。”她突然指了指他身后。
东衡遥也听到后面一群人马杂沓朝湖这边而来的动静。
不过他紧盯着水里人的坚决目光依然不变。
“三。”他吐出终结的数字。
“再见!”
而就在东衡遥祭出最后一字寒音的同时,水里的人影也奉送了两字上岸。接着,在他的注视下,人影迅速向下沉潜……
东衡遥看见了——
那小女人钻下了水。只见,湖面上漾起阵阵水波。
东衡遥气定神闲地站着未动.而他的视线扫掠过湖面——他站的位置足够一览无遗整座小湖。
想躲?他就不信她能在水里躲多久。
日头,已略略偏西。微风,拂掠过已归平静的湖面。
时间,过了半刻。
东衡遥凝视着小湖的眼神已逐渐变得犀利严酷。
而身后,大队人马经过了多次错误的尝试,终于找到了明确的路径。数匹遥九府的人马陆续出现在湖边,很快地,他们当然也看到了站在湖岸的东街遥。
“爷!您在这里!我们可终于找到您了!”领头的护卫赶紧放出信号。
没看四周渐渐聚来的众人一眼,东衡遥突然沉声下了一道命令——
“你们立刻用最短的时间,把水里的女人给我找出来!”
没敢对东衡遥的命令质疑,即使惊讶这湖里什么时候掉进了一个女人,又跟爷有啥关系,所有人还是问也没问地立刻加入水里搜寻的行列。
很快地,陆续追着信号过来这里的人,也跟着跳进湖中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搜索。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救的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那是个女人。
东街遥不敢署信,那小女人竟然真的能躲在水里近一刻之久——他确信,不管她从哪个地方上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么既然她还没上岸,就表示她现在还在水里。
那女人,该不会为了躲他而不惜做出笨事吧?
东衡遥一想到那女人可能已沉尸彻底的画面,一向酷漠无情的心竟掠过一种类似紧张的陌生反应。
该死!
他倏地下颚绷紧。而他手中一直握住的东西在这时也骚动了他……
“爷!我们已经找遍了……水里没有人。”湖里上来的护卫一个一个上来报告,而且答案都是一样。
东衡造阴沉地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湖。
就如同上次一样,她肯定又耍了什么把戏。
她最好祈祷,她不会被他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