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的公司,她已经成了隐形人,但一旦到了新公司,她就会成为大家注意的目标,想再变成隐形人得磨上好一些时候。
木下幸美走了过来,\"你下班后有没有约会?\"
她摇摇头.
\"那你也一起来吧!\"木下幸美热情的邀约着,\"我们等一下要跟菱井银行的联谊,男生的素质还不错喔。\"
\"对……对不起……\"她蹙眉一笑,\"我不能去。\"
\"为什么?\"木下幸美疑惑地闷,\"你有固定的男朋友了?\"
她又摇摇头,然后随口编了个不能参加联谊的理由。\"我要做晚饭给爸爸吃。\"
\"啊?\"木下幸美一怔,\"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要晚一点才会下班,所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这是谎话。
爸爸?别说她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就连对着某个男人叫爸爸都不曾。
为什么编出这样的谎话?她想,那是因为她心里深处,其实还渴望着个叫作\"爸爸\"的人。
木下有点失望地说:\"那就没办法了,下次有机会再找你一起去吧。\"
\"唔。\"奈步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抓着包包,她弯腰一欠,\"那我先告辞了。\"
\"嗯,明天见。\"木下幸美一笑。
转身,她走出了更衣室,而此时,隐约听见的是……
\"木下,你干嘛约她?\"
\"她是同事嘛,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看起来很难相处,都已经来了快三个月,从没参加过任何的聚会……\"
\"人家比较内向啊,你们真奇怪……\"
听见木下幸美替她说话,她感激、感动,也有一点点的激动.
这世界上有充满恶意的人,但相反地,也有着充满善意的人,虽然她经常遇到许多让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被侵犯的人,但不可否认地,有时也会有像木下幸美这样对她释出善意的人。
只不过,她不太懂得如何去回应别人的善意,也许这是因为她长久以来已习惯独来独往,不与人交际。
想到善意的人,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那是早上在电车上为她解围,却热心得教她感到困扰的男子。
他也是个充满善意的人,但她却不知如何回应他的善意,甚至到最后她还一时失控的说出那种\"忘恩负义\"的话……
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自己能把那些失礼的话收回来。
按了电梯,她等着。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约莫四十五岁上下,身着黑色西装,左胸别了一个名牌胸针,上面写着片冈吾郎。通常别着这种胸针的都是有点阶级及地位的主管级人物,而一般约职员只挂上识别证。
每天在东京光电大楼里上班的大概有两、三百人,身处总务课那种无关紧要小部门的她,当然不可能完全见过那些高级主管级的人物。
不说别人,眼前的这一位,她就完全不认识。
\"你是总务课的?\"他冲着她问。
她讷讷地点了头,\"是……\"
\"你手巧吗?\"他又问。
\"啊?\"她一愣,\"先生是指……\"
\"你会不会用针线?\"
她点点头,\"会。\"不只会用针线,她念书时家政成绩可都是优等呢!
\"那太好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跟我来。\"说罢,他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她拉进了电梯。
她还来不及问,就看他已按下了\"2 1\"这个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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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楼,这是个非常\"崇高\"的楼层,因为在这一楼办公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东京光电的执行长——中津川尚真。
对于这一号人物,奈步知道的不多,只晓得他非常年轻,是中津川道夫的二儿子,先前一直在美国工作。
奈步从没见过他,只在公司的月刊上看过他一张酷酷的、不苟言笑的近照。
从照片上可发现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性。有着一双睿智的、炽热的、充满理想及企图心的眼睛……
突然,她想起早上看见那个见义勇为的男子时,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他跟照片上的中津川尚真有几分的神似。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是中津川尚真,贵为东京光电执行长的他,没道理去跟别人挤地铁。
步出电梯,片冈吾郎拉着奈步直往执行长办公室走去,虽然他们的脚步很急,但走在铺着长毛地毯的走道上却没发出任何的声响——
来到办公室门前,他敲了门,\"中津川先生,我进来了。\"
\"请进。\"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推开门,片冈吾郎带着奈步来到了一个她从来没到过的世界——
偌大的办公室里有一整面是落地窗,视野非常的辽阔。
办公室里有两套相隔约莫五公尺以上的高级订制沙发,看来是接待贵客用的。
而一名身着白衬衫的高大男子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之所以确定的说他高大,是因为他有一双修长的腿。
\"找到救星了吗?\"他转过头来问道。
而就在此时,奈步觑见了他。老天,是中津川尚真,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知所措。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他在看见她时,似乎也有点讶异。
\"找到了。\"片冈吾郎拉着她走向了他,\"西装外套呢?\"
\"喏。\"尚真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拿给了他。
片冈接过西装外套,转头看着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奈步,\"你坐下吧.\"
\"是……\"她怯怯地看着尚真,一时之间还不敢在沙发上坐下。
坐在执行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别说是她了,就连主管级人物也不见得有机会坐在这里吧。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畏缩犹豫,睇着她一笑,\"坐吧,别那么拘谨。\"
\"是……\"她低着头,慢慢的坐了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听起来也有几分熟悉,就像……早上那个人。
忖着,她偷偷地觊了他一眼。她必须说,他们确实是很像。不过这世界上难免有相像的人,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来,\"此时,片冈吾郎将外套跟针线盒拿给了她,\"这里绽了线,看见了吗?\"说着,他将外套袖口的绽线处翻了开来.
她点点头,\"是,看见了。\"
\"赶快缝好,中津川先生待会儿要穿。\"他说。
她一怔。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套义大利名牌的订制服,是由手工纯熟的师傅一针一线缝制而成。天啊,要她补?纵使她会用针线,家政成绩优异,也不见得能……
见她露出为难的、忧虑的眼神,尚真撇唇一笑,\"不要有压力,只要别太离谱就好了。\"
她怯怯地看着他,\"是,我尽力而为。\"
眼前她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于是,她打开了针线盒,先配了配合适的线。
配着配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这针线盒里没有颜色更贴近的缝线。
于是,她翻出了自己包包里的针线盒——
见状,片冈吾郎惊讶地说:\"唉呀,现在居然还有带针线盒出门的年轻女孩子?\"
她羞怯地皱皱眉头,没说什么。
她拿自己针线盒里的缝线去试了试,果然找到了最接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