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人都还没死光!他就自打嘴巴热烈追起她来,吃苦受罪在所难免了。
“爷爷是不是问你要不要嫁给我?”
“是啊!”楚蓁蓁毫不隐瞒的回道。
“那……你怎么说?”他心想爷爷德高望众,楚蓁蓁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应该不会回答得太绝情吧?
希望她能说些好听的话,来振奋一下他低迷的士气。
从中午莫名其妙被那通催退房的电话打乱了好事,几个钟头过去了,他仍旧捶胸顿足的愤恨难清。
“当然拒绝了,你还希望我怎么说?”楚蓁蓁美丽的脸庞只要面对他,就一定是硬梆梆、灰沉沉、冰冷冷。
“唉!”段予书又叹了口气,这一生不知要为她叹多少气?“我很难不怀疑,其实你根本爱我,只因为我得罪过你,所以你有意凌迟我。”
“你爱猜就去猜吧,我无所谓。”楚蓁蓁表面淡然,实则内心澎湃。
他猜对了……他知道她爱他!
“什么都无所谓?你真的这么想?”
“……”楚蓁蓁不解的看着他。
“那么嫁给我也无所谓,对不对?”
“想娶我?你想得太早了!等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再慢慢考虑不迟……”
楚蓁蓁下意说溜了嘴,立时住嘴,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用长发遮掩住她的懊恼。
“天下的女人都死光?”段予书喃喃覆诵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那种话通常都是当一个人看某人不顺眼时,为了表明立场而指天誓日说出的绝情语。
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说过类似的一番话?
有吗?他真对她说过这种该死的蠢话?
就是这些话得罪她,让她痛恨他至今,连爱情都可以牺牲,而以恨来报复他、折磨他?
“蓁蓁,我是不是对你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你说的可多了,如果要一一详细记载,集结成册绝没问题。”楚蓁蓁轻蔑的哼笑。
此时车子快开上高速公路,段予书临时将车子往路旁狠狠一切,熄火停下。
“告诉我!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记恨我到现在,恨到连我爱你,你都无动于衷?”段予书激动的抓住她肩膀问。
“在伤口上撒盐是很残忍的事,段予书,不要给我二次伤害!”
就在她闪着泪雾的瞳眸中,他的心猛地被戳刺了几下,脑中记忆区块霎时浮现出一段话,一段出自于他口中的恶言恶语——
楚蓁蓁你呀!别说鬼见了讨厌,只怕连狗都不想理你,要我娶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光光了,我才会考虑。
豆大的汗珠自段予书额际冒出,他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般浑身僵硬,根本无法动弹。
年少时的狂妄,造就今日的局面,段予书自觉惭愧,没有脸面对她。
他恼恨的伏趴在方向盘上,无以自处。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我知道,但伤害已经造成却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否认、可以选择逃避,我却不行,因为烙印太深,我无法漠视。这一生我都将背负那道伤痕,而你却赔不起我的心伤!”
他想起当年他说的话了?
也罢,这样他就能明白他有多恶劣,是个值得挞伐的坏蛋!
“说对不起,有用吗?”他闷声问。
“没有用。”楚秦蓁咬唇忍着泪,不愿在他面前哭,不愿有一丝一亳让他瞧不起的可能。
“我爱你呢?让我用爱来弥补你呢?”
“爱?谁要你的爱?”楚蓁蓁嗤之以鼻的哼笑。
尽管她的心总是在揪扯、痛楚,想不顾一切的爱他,可是恨他的力量却凌驾在爱之上,她也不允许自己忘记那用一生都无法忘的恨意!
段予书沉默了,她的决绝,让他没有勇气再多说什么。
此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卑……在他爱的女人面前。
原来,追爱之路漫长不是问题,他是被自己所设下的重重障碍给阻拦了前程。
当年他挥举利刃在她心上划下数道伤口,如今痛的不只是她,还有他。
她恨他,有理;他恨自己,也是必然!
台北之行,满腔的计划走偏、落空,回嘉义之后,段予书选择退出楚蓁蓁的视线范围内。
他放弃了吗?
或许没有,但他退缩了却是事实。
时间在他的颓丧中缓慢无力的流逝,生活被大量的恐惧塞得满满的,他的心底逃脱不了良知的谴责。
好话救命,坏话伤人。如今,再多的悔意也弥补不了他的过错。
女人心柔软时,男人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当老爷;女人心强硬时,男人无力挽回、无路可退。
他还未品尝过她的柔情,就已经被自己逼到无路可退……
这一晚,当他还关在家里时,楚全带着香味四溢的便当来访。
“吃饭、吃饭,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是要吃饭。被女人欺负没关系,咱们大男人鼻子摸一摸,想爱照样爱,不爱也要想办法释怀,别闷了,吃饭吧!”楚全一坐下,“心海罗盘”就立即开讲。
“楚爸,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楚全打开亲手制作的爱心便当,递过筷子催促他快点吃。
“打从你女儿不爱我的时候开始,在我发现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时候更加剧。”
虽然胃口不佳,段予书还是不想辜负楚爸的好意,仍是接过筷子一口一口将饭扒进嘴里。
没有楚蓁蓁的喜怒哀乐佐餐,他是食之无味呀!
真是辜负了楚爸一片爱护之心。
“你给楚爸我振作一点!我未来的女婿可不能这么窝囊!”
“楚爸,我已经够难过了,你还骂我窝囊,难道不怕我去跳楼。”他哀怨的看着楚全。
“有勇气跳楼,却没有勇气追女人?”楚全一脸“阿你嘛今好欺负”的表情。
“你女儿真的很难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快要给她……”那个了,她还是有命能逃掉,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先前的挫败,段予书自动停嘴。
“要给她怎么样?”楚全挑了挑眉,神情极不正经。
“楚爸,同样是男人,你不要明如故问啦!明明你就比我内行。”
“唉呀!讲这样,害我不知该怎么接话。”楚全往他肩头一拍,怪里怪气的笑了起来。
“楚爸……最近蓁蓁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希望她跟我说什么?你打个比方,我才能想想看。”
“比如说,有没有捉到我该怎么做,她才可能原谅我,不必百分之百原谅,就算只有十几、二十分也没关系?”
“你做了什么事要她原谅?难道你劈腿被她捉奸在床?”楚全瞠大眼问。
听到“捉奸在床”四个字,段予书差点喷饭。
“楚爸,你怎么满脑子龌龊思想。”
“不然是怎样?你说清楚一点嘛。”楚全无辜的眨了眨那双老花眼。
“楚爸,我以前曾经说一些很可恶的话伤害到蓁蓁……”
“就算天下女人死光光,你也不娶她?”楚全打断他的自白,接下去说。
“对……楚爸,你知道?对不起……”段予书放下筷子,准备下跪道歉。
不管楚全将来是不是会成为他的岳父,他在一位父亲面前把人家女儿说得那么不堪,道义上总该道歉,真诚的赔个不是。
“唉,你不用太过自责了。”楚全伸手拍拍他肩膀,段予书以为楚全要叫他别跪,正想起身时,岂料楚全用力将他肩膀一压。“跪好。”
“是……”糟糕!人家父亲真的发怒了……段予书只得乖乖跪着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