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绫搓着自己容易冰冷的脚踝想让它暖起来,等到事情结束她马上就走,再待下去,她就成了透明人,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春藤堡也差不多全被她逛完,没有新鲜事更让她待不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突然有那么多人关心她,清绫只觉得自己身上像长了角,有说不出来的别扭,令她想逃得远远的。
她感觉到睡意的打着阿欠,被窝逐渐暖和让她昏昏欲睡。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清绫满意的阖上眼,渐渐沉入睡眠中,但不知过了多久,她惊醒的张开眼睛。
有人在打斗,她知道,空气中有一股肃杀之气,而且还是高手对决,利器的破空声非常俐落,武器的交击声非常清脆。
清绫将头理在棉被里很想不理,但心中有种冲动催促她起床开门出去,好像有一种从来都没有的好奇心充斥在她的心房,让她离开舒服、温暖的被窝,在清冷的秋天里打起精神。
可是,她这个人最缺少的就是好奇心。
当清绫还想不透时,她人已经在屋外。
厉成宜正对着身材比他矮瘦的黑衣人剑影往返,互不相让的交击着。
厉戒宜手臂已经受了轻伤,但黑衣人比他更惨,身上伤痕累累。
这场打斗惊醒了其他人。
惊慌的黑衣人知事机败露,趁一个空隙遁逃。
已经从虱扬楼其他房间过来的方琪洁和魏彩丽,看到厉戒宜受伤连忙跑过去,但要靠近的碰他的伤口时却被厉戒宜闪过。
厉戒宜看向还呆站在玫房外的清绫,“进房去。”他冷声道。
“喔!”清绫应允的说完,也乖乖的回房锁上大门,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她一点也不想多事。
但关上房门的清绫却一直瞪着房门看,她久久没有上床去。直到她自己惊醒回来,才愣愣的爬上床准备重新睡觉。
厉戒宜不理方琪洁和魏彩丽对他关心的话,领着随后而来的高藏艺和魏豪就往白木楼走去。
两个女人被阻挡在外,跺脚离去。
虽然清绫听从厉戒宜的话乖乖的回房睡觉,但已经躺在床上的她却发现竟然睡不着,她的最爱竟然再也吸引不了她。
奇怪,她没有受惊,不想知道“不认识的”他们在搞什么把戏,而且她也没有发烧,但为什么她会睡不着?
身体里有一个地方不对劲,脑袋也不对劲,连带觉得事情也不对劲?清绫对自己的身体东摸、西摸,想知道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察觉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清绫逼自己睡觉,她甚至还破天荒的数羊,数数,数星星。
一点用都没有!
清绫站在窗边摇头叹气,再一次认命,她得去请教那个“不认识的”。不晓得春藤堡里有没有正式的大夫,她这个蒙古草药大夫已经对自己的病症没辙。
她一副病重的模样,去敲厉戒宜的房门。
厉戒宜才跟高藏艺和魏豪讨论完,刚回房休息,还没有卸下外衣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看到清绫,冷声问:“什么事?”一个女人不应该在三更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间敲门。
清绫看见厉戒宜讨好的笑着,最近她欠他太多,让她整个气势都矮了半截,难过啊!
她可不可以不要再欠他的情?虽然她救了他一命,但她还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的牵扯因为这样再也浓得化不开了。
原本显得忧虑的清绫,不小心瞥见厉戒宜已经包扎好的手臂,心情突然神清气爽起来。可是不对啊!真的不对啊!清绫一下子又觉得不好了,她的病好像更重了?
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子过,她的身体一直健康得有如一只熊,春天醒来就吃,冬季到了就冬眠,从来没有生病过。
她到底是怎么了?清绫一脸的心惊。
“到底有什么事?”厉戒宜看到清绫的脸一下子抑郁、一下子快乐、一下子沉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清绫咽了口水说:“有没有大夫,我真的生病了。”
“生病?”厉成宜突然将大手放在清绫光洁的额头上,“没有发烧啊!”他不了解她为何说自己生病。
清绫惊吓了一跳,她退了一大步脱离厉戒宜的大手,对着他惨叫一声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大力的将门锁起来,跳上床用棉被将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给包了起来。
清绫用力的关门声,震醒失神的厉戒宜。
厉戒宜看着自己热烫的手,严厉带深思的望着清绫逃跑的方向。难道她……
清绫则躲在棉被理,瑟缩得像遇到鬼一般。
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第六章
春藤堡总结会上在列者,共有春藤堡一百二十位舵主或代表。
白木楼的会议厅中,厉戒宜、高藏艺、魏豪各坐一处,听取各分舵的结算报告,忙碌的计算和校对他们的帐本、合理的利润和红利的分配。
他们忙碌得有如相交的战场,只差没有用力的嘶吼。
白木楼的肃杀之气在经过十天之后,终于只留下有问题的三个分舵,其他的舵主陆续回到各处的分舵。
飞燕楼的罗启真、番红阁的王紫耀和美人轩的颜祖秋,这三个舵主和厉戒宜、高藏艺、魏豪在白木楼的色默厅里讨论有问题的帐本。
“启真,飞燕楼这一笔对佑世山庄的木材交易比平常少了两百两,怎么回事?”厉戒宜不需要提高音量,就足够让胆小的人颤抖。
飞燕楼的楼主罗启真站起来,“堡主,那是因为最近有人不顾利润削价竞争,我们也不得不降价将一些堆积的存货销售出去。”
“查清楚了?”厉戒宜的眼瞳变深。
“是的,是最近窜起的潮濑帮在挖我们的墙角。”
“你需要多少时间?”
“一年。”
“明年我要见到成果,将多出来的红利分给旗下的弟兄们。”
“是。”罗启真克制住兴奋,恭谨接过厉戒宜交还的帐本,退到一旁坐了下来。
厉戒宜对负责联络各处的魏豪说:“百合行的另一位代表何时到?”
“下午就到。”
“启真,你可先行回去。紫耀和祖秋,我需要你们留下来,百合行有一些生意是经由你们的商行?”
“是。”三位代表一个个的退下。
厉戒宜严厉的眼神转过来,面对高藏艺和魏豪,“知道是谁?”
“一清二楚。”高藏艺和魏豪相视而笑。
作贼心虚的人又有昨天受伤的证据,他们这两个内外总管还不知道是谁,就没脸在春藤堡待下去了。
“那就等明天。”厉戒宜眼中光芒闪耀。
明天所有的一切都能告一段落,但为什么他的心情竟不是高兴,而是五味杂陈?复杂到他并不想去知道。
***
晚上,清绫又去敲厉戒宜的房门,一个孤单的影子印在废纸上。
清绫的一张脸有如苦瓜,站在门外的她忽然有点害怕看到那个“不认识的”,可是她都已经敲门,所以又不能转身跑走,否则会更奇怪。
“有事吗?”厉戒宜来开门,他原来以为她会更晚来找他,看来他错估她面对问题的勇气。
厉戒宜壮硕的阴影盖住清绫娇小的身躯,像是将她纳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大夫。”清绫面容怯懦的抬头说。要不是她真的病得很重,她才不会又来找他要大夫。
可是她到底在怕什么,就连面对青海山上最凶猛的老虎,她也没有那么畏缩过,况且她是“不认识的”的救命恩人啊!她干嘛要怕他,她之前就不怕他,为什么现在会那么怕他?而且她还怕得想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