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恬欣……欠妳的只有下辈子还妳了……」
「小丽?!小丽!」
电话那头断了声音,唐恬欣顿时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心头,她抓起手机回拨,却无法接通。
下辈子……回想小丽的口气,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跳起身,抓起外套就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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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上,不时有医生或者护士推着病床匆匆来去,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寒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异常刺骨。
一件温暖大衣罩在肩头,唐恬欣茫然抬头,对上纪凌云关切的目光。
「她会没事,幸好妳发现得及时,医生说输过血以后,住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缓缓垂下脸,一滴眼泪在手背上晕开。
她气自己这么不理智、这么冲动,如果下午她能耐心听小丽解释、陪在她身边,如果她不是那么冲动的冲出画廊,小丽或许就不会那么自责,或许就不会做割腕自杀这种傻事了。
「不是妳的错,她之所以自杀并不是妳的原因,妳救了她的命,恬欣。」
看她只是径自落泪,纪凌云心疼到无法呼吸,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告诉妳,可是怕妳伤心,怕妳对自己失去信心,怕妳对一切都灰心。事实上我该死的做错了,我该告诉妳不仅仅是妳,就算是我,刚出社会时也常被骗,这些是无法避免的,可──」
收起泪水,唐恬欣静静的听他说到这里,突然开口打断,「凌云,当初为什么想要跟我复合?」
「离婚后我才从微微的口中知道妳有多爱我,失去妳,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妳,既然这样,我们就该重新开始,我问微微为什么妳从不跟我说,她唱了那首妳最爱的歌给我听,我就懂了,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就没有意义,所以我开口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懂,她为什么不答应。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受不了只能等你回头看我一眼的日子,后来才发现,我是受不了越来越不像自己,我的生活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才想找新生活,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不懂!」他快要疯了,做了那么多努力,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回到原点?他不能接受。
「我想清楚了,你有你的责任,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既然有了冲突,长痛不如短痛,当你的朋友比妻子容易也幸福多了,这次的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否认你要你的朋友帮我,你知道吗?其实那首歌里我最喜欢的一句是──爱不是他给的不多,是不知道我要什么。」
伸手轻轻推开他,她擦干脸上的眼泪,眸中写着坚决。
「小丽应该醒了,我想先去看看她。」
「恬欣──」
「我现在好累,不想听更多解释。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她看他的眼神是如此冷静,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爱!纪凌云的心霍地一紧,缓缓起身告诉她病房号码。
唐恬欣摇晃着走到病房前,隔着玻璃看到童小丽躺在病床上,宋波一脸懊恼的站在一旁,她推门走进去。
「你出去!」童小丽脸色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瞪着宋波。
宋波看一眼唐恬欣,垂着头走出病房。
「感觉好些了吗?」
她站在床头,看着满脸泪水的童小丽,觉得一切都像在作梦,而且是个恶梦。
童小丽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她。
「妳知道,觉得快死的时候,我脑袋里在想什么吗?」
她摇摇头。
「我想如果再重来一遍,以前上学时我一定和妳抢小说看。」
唐恬欣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那时妳说爱情是美好的,而我,却掺杂了太多欲望,该抓住没有抓住,该放手却不知放手,我想如果时间能从来,我一定学妳,相信爱情的美好,当美好消失,就学着放手,这样到最后后悔的一定不是自己。」
唐恬欣怔怔的听她说这番话,心口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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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唐恬欣坐在一家咖啡店里,面前的红茶袅袅散着香气,她望着窗外的晴天,轻轻勾起唇角。
三个月了。三个月来,她觉得自己所学到、所经历的事情,比之前二十年的还要多。
小丽康复出院,孩子因为失血过多而小产,她决定出国忘却一切。
她辞去了画廊的工作,重新变回无业游民。
履历投了无数份,但大多都石沉大海,她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大学都没毕业,加上几乎如白纸的经历,这样的结果,她预料得到。
所幸,凭借她良好的美术底子,一家小广告公司愿意录用她当美编,说是美编,实际上她还兼行政和打杂小妹,不过她没得选,有人用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踏入新的行业、新的环境,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多么不足,为此她到坊间的补习班学习绘图软体,白天上班忙得昏头转向,晚上下了课回家,匆匆洗个澡倒头就睡,时间好像真的变得很快,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她已能熟练的用电脑绘图,也和新同事打成一片,不时还会相约逛街。
朋友家人,似乎一切都步上正轨,只是──
「……我努力想起你,哭也没关系,用祝福和感激,勇敢失去你,爱你这个决定,虽然艰辛,我不说对不起……」
听到新下载的手机铃声,她一时还无法反应,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接起,「妈,有事吗?」
「恬欣啊!人见到了吗?」
她慵懒的伸手搅动面前的红茶。
「没有,或许我来早了。」
「哦!那好,妳安心等着啊,一定不能走哦!」
对于母亲的特别交代,她无奈的摇头笑道:「知道了。」
切断通话,她望向窗外来往的人潮,不禁轻轻一叹。
似乎一切都步上了正轨,只是她的生活中完全少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她刻意离开所有一切能与他牵连的人和事,甚至很少联络微微,不想再重复陷在同一个深渊里,好也罢、不好也罢,她累到无法继续。
她希望心情能像那句歌词──用祝福和感激,勇敢失去你,爱你这个决定,虽然艰辛,我不说对不起。
爸妈似乎也想开了,不再数落她离婚有多冒失,转而热络的帮她相亲,这会,实在无法对抗母亲的眼泪攻势,所以她来了。
不过心底早有了打算,不论对方是好是坏,她都不会多停留,把话说清楚她就走。
「请问是唐恬欣小姐吗?」
一道声音唤她回神,抬头,目光不由得一凛,眉心蹙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是唐恬欣小姐对吧?」
「你又想搞什么鬼?」
瞪着像不认识她的男人,她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
「哦?我叫纪凌云,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要和我相亲的就是唐恬欣小姐。」
纪凌云落坐,眉宇间坦荡,一片晴朗,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则不然。
她瘦了,三个月不见,头发也长了些,该是万分熟悉的,可刚看她坐在这接手机想心事,突然觉得她变得成熟了。
眉眼间多了几分自信光彩,少了些许自卑与对自己的不确定,抬高的小脸虽然紧紧绷着,却也透着坚定,整个人如同蜕变过一次,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