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几日奴婢从来不曾亲眼看著少夫人将药喝完,每次到喝药时,您总是吩咐我去做这做那。”说著,她舀起一匙药汁,送到她嘴边。
眼看是无法故技重施,花掬梦只好张口吞下那药汁,当下被苦得小脸都皱了起来。“好苦!”
“良药苦口,请少夫人忍忍,等喝完这些药,您的病就会好了。”吹凉汤药,再送一匙喂到她嘴边。此刻心头已有几分笃定,前几日少夫人肯定都没好好喝药。
“可真的好苦呢。”她颦著眉,可怜兮兮的瞅著小静。
“等您喝完这药,我倒来些蜜糖水来给您润润喉。”见主子竟在向自己撒娇,小静莞尔的哄道,喂药的手丝毫没有停顿。
被迫饮完一碗药汁,即使再喝了一杯蜜糖水,还是冲不淡那满嘴难闻的药味。“呕……”
“少夫人!”见她竟将才饮下不久的药汁全都呕了出来,小静慌张的拍抚她的背,“我去吩咐厨房再煎一碗药来。”
“等等,我喝了那药觉得胃整个都揪了起来,还是晚一点再喝吧。”
见她一脸不适,小静也不好违逆她的意思,只好道:“好吧,那少夫人您先休息一下,待会我再让厨房煎药。”
“掬梦姊,噫,你怎么了?”魏晓玦怀著些许心事走进崧澜院,本想来聊聊心事,不料却看见花掬梦憔悴的脸色。
前几日她听了大哥的话,这才得知司徒驰心头有个深爱许久的女子,只不过对方已嫁作人妇。
即使如此,她仍表明自己心意不变,可,话虽然这么说,这些日子来总觉心头不太踏实,由于大哥始终不肯向她吐露司徒驰心中所爱的那人是谁,所以她便想上崧澜院打听看看,也许掬梦姊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看见她来,小静一脸担忧的说道:“魏小姐,少夫人她病了。”
“看起来似乎病得不轻,怎么才十来日不见,掬梦姊就病得这般严重?”魏晓玦走至床榻边,见花掬梦半卧在床,脸色甚是苍白。
“不小心染了风寒。”花掬梦挤出一笑,“晓玦,大婚就快到了,你不在家等著做新嫁娘,怎么跑来这儿了?”
“掬梦姊,我……”魏晓玦张口想向她探问,但见她面无血色,语音又喑哑细弱,病得很沉,便不由得改了口,“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掬梦姊。你可要好好养病,我与逸之大哥的婚礼再过几日便要举行,你可不能缺席哦。”
“嗯,我一定不会错过你们的大婚。”她微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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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主子回来,温管事连忙迎上去。
“王爷。”
“什么事?”司徒驰面露些许疲色,停下步子。
“有一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禀报。”
“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冷峻的嗓音透著些许不耐。
“是。”温管事不敢再有所踌躇,赶紧说道:“是少夫人,她吩咐我不要让您知道她病了的事,可大夫已来瞧过三趟了,少夫人的病似乎愈来愈严重,连药都喝不下了,我不敢再隐瞒王爷……”
“你说什么?少夫人病了?!”
被他厉色一喝,温管事骇了一跳,连忙应声,“是。”
“多久的事?”
“差不多十几日有了。”
“该死,这么久的事,你竟然一直瞒著我!”司徒驰怒声斥责。
“是、是少夫人吩咐的。”
“这霄王府的主子是少夫人还是我?你胆敢替她隐瞒这么严重的事,而没向我禀告!”
见主子如此盛怒,温管事的嗓音抖了抖。“属、属下知错,请王爷息怒。”
“我晚一点再来惩治你的失职。”司徒驰冷叱,旋身快步朝崧澜院而去。
一走进花掬梦的寝房,他的眸光便急切的投往床榻,见她微阖著眸躺在榻上,那毫无血色的脸庞,瞬间绞拧他的心。
他压抑著激动的心绪,朝杨边走去,忽然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外吹进来,他满心的疼惜,顷刻间尽化为斥责——
“你没瞧见少夫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开著窗,想冻死她吗?”
小静惊慌的解释,“奴婢不敢,这是、这是少夫人的意思。”
听见熟悉的嗓音,花掬梦徐徐睁开了眼,唇角绽起慵懒一笑,因病而显得虚弱的嗓音轻声说:“你别怪小静,是我嫌房里闷,要她开窗想吹吹风。”
耳边听著她喑哑的声音,幽黑的眸子盯在她那张憔悴的病容上,他心脏仿彿被什么人给捏得紧紧的,难以喘息。
“才半个月不见,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这么做是存心想教我难受吗?”
她轻摇螓首,吃力的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绵软得使不上力。
小静赶紧过来扶她坐起,将一颗软枕塞到她腰后,让她靠著。
“我怎么会那么想,我不小心著了凉,歇息几日便没事了,我还盼著要参加你的婚礼呢。”轻喘一口气,她唇角习惯性的牵起微笑,抬目望著他。
“你这几日不是正忙著,怎么有空过来?”她知为了这桩婚礼,他一直气著她,所以这半个多月来都不肯来见她。
“我再不过来,瞧你都要病成什么样子了,若非今日回来时温管事禀报了此事,你想瞒我瞒到几时?”司徒驰诘问。
“我……”他那沉痛的眸光注视著她,宛如两把利刃,硬生生的扎进她心头,让她疼得瞬间一窒。
他望住她的眼神凝结著一抹痛楚。“我允了你的要求,答应娶妻成亲了,结果你却放任自己生病,还不肯好好吃药,让病情愈来愈严重,你究竟在想什么?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她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存心要瞒著你,我想不过只是染了风寒,没必要惊动你。还有我不是不肯好好吃药,是因为那药太苦了,每回一喝药,就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见他神色愈来愈难看,她迭声保证,“好、好,从今天开始,我便乖乖吃药好不好?你别担心,我这只是小病,很快就会痊愈,届时,我一定能参加你的婚礼,亲眼看著你当新郎倌的模样。”
她嘴边噙著笑,却让他觉得她仿彿在无声的落泪,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不要,我不想成亲了,我不成亲了,谁我都不想娶,除了你……”
“不,不,你不能这么任性,我们不能这么做,那会毁了你的!”她闭紧氤氲了一层水雾的眼眸,拚命的摇头。
司徒驰搂紧她,豁出了一切。“毁了就毁了,我不怕,失去你才会让我害怕……”惊觉到她话里的意思,他震惊的凝视著她,“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这样,所以、所以那天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话,逼我娶晓玦?”
见他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花掬梦心惊的否认,“不、不是,我、我……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小静在一旁听著,不忍心见他俩如此苦恋,忍不住脱口说道:“少夫人,您别再欺骗王爷了,您从来就没有与魏公子私下有所往来,看著王爷即将成亲,您心里比谁都苦,积郁在心头,才会令病情愈来愈严重。”
闻言,花掬梦苍白的脸色一震,出声斥责,“小静,你在胡说什么?!”
见主子强颜欢笑,心头却抑郁不乐,她瞧了好生难受,索性一古脑的说出自个的想法。
“我没有胡说。宁夫人说得没错,人世苦短,不必去管那些世俗的束缚,人生最重要的,首先便是让自己过得开心。您别再为难自己了,顺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