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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嗨……是──是你啊……」女教授盯着手帕瞧,耳腮瞬间爆红。「不好意思,踩了你的新草皮……」举起手帕往发际抹擦,越擦脸越红。单眼皮男则愈看愈有味,憋笑不停。

  「不要紧,小事一桩。大明,把那盆七里香抱来,是给李教授的。」男人将那迭厚厚资料交给女教授,「今天新换盆的,这几天不必浇水,很容易照顾。」

  「怎么好意思烦劳你,你太有心了,上次只是随便提提,我喜欢这香味……」

  「不麻烦,您喜欢就好,绿化环境是件好事。」

  「是啊!是啊!我喜欢极了……」

  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再多站在那男人前面十分钟,她断定女教授很有中风的可能性。

  幸好,叫大明的单眼皮男很快地抱着一盆盛放的白色小花植株过来,一缕浓郁的花香也随之飘圣,男人吩咐道:「大明,帮李教授搬到停车场。」

  大明抿着就要迸出笑的大嘴,率先走在前头。女教授握着濡湿的手帕,犹豫着该还不还,腼腆地瞟了瞟儒雅的男人,终究一转身,塞到皮包里带走了。

  散戏了!

  她连忙低下头,腋下夹着那份被拒绝的报告,闪闪躲躲地尾随而去。男人悠悠地盘着胸观看,以不大不小的声量唤住她,「这样就走了?妳没话对我说吗?找了妳许多次。」

  她暗暗咋舌,慢吞吞回过头。「嗨!真巧,又见面了。」招呼一打,她旋即想到什么,疑惑地问:「真奇怪,你──又出现在学校里,是为什么?」这不叫巧合,该叫匪夷所思了。

  「我是这学期农学院新任的副教授,先前已在这兼课一年了,算不算名正言顺?妳呢?」他满面调侃。

  「嗄?」搞了半天,他另谋他就到这儿来了。不想扩大话题,吞回一连串疑问,她直盯着他鞋尖思考如何不着痕迹地逃之夭夭。

  「失敬!章教授,我恰巧是本校酒店管理系的学生,运气好的话,今年就可以毕业;运气不好的话,我们很有可能再在校园相遇。」话说得太快,反而有点不伦不类,她假装对树枝上一朵朵如粉扑般的花朵生出兴致,避开他的眼光,又作势频频看表,希望他早点放她离开,一句都别提那晚发生过的事。

  半天没回音,她转回头,前方空无一人。「咦?」消失得真快,莫非他有灵通,透视了她的心思?

  「妳的脚趾流血了,没发现吗?」声音从下方传来,她蓦地惊跳。

  「别紧张,血看起来流了不多,应该只是皮肉伤,不过最好消毒包扎一下,妳穿凉鞋,伤口容易感染。」他俯近她的脚面认真观察了一回,下了结论。

  垂首一探,所言不假,女人的鞋跟威力惊人,刚才只顾等着椎心痛楚散去,竟没发现异样,她展开手心,上头的确沾了斑斑血渍。

  「没关系,没关系,我用面纸暂时包覆一下就可以了。」她不自在地将脚抽开。他是不是太不避讳了?虽然一只可悲的血趾实在引不起任何暧昧的联想。

  「到我的研究室吧!就在附近。别小看伤口,引发了组织炎就得不偿失了。」他平静地建议,并不准备求得她的同意,径自走向隐匿在一片小花海后的建筑物。

  目视他走远了,她立刻提脚落跑,移动了两步,伤口漫出一阵皮肉牵扯的痛,这脚趾牺牲的真不值得。

  「薄芸?快一点!」声音在近处冒出,大概又踅回头寻她。

  怕他起疑,她忙不迭应:「来了!」

  也罢!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一学期,依他斯文的谈吐,不至于令她难堪才是。

  一拐一拐进了那栋矮小别致的灰瓦清水泥墙小屋,才发现是一间规格不小,但算得上朴素的私人办公室;四面白墙,矗立着几排金属书架,堆满了专业园艺及植物学书籍,中外文都有,左边安置了一张长型的办公桌,除了散置翻开的书本,还有一个朴拙的小陶盘,上头是一撮生了棘刺的怪种子,盘子下方垫着一张她看不懂的、十分繁复的管路设计蓝图。比起一般的系所正教授,他的私人空间大得多、环境好得多,只是位处偏僻了点。

  像读出她眼中的疑问,他一手从矮柜里提出小药箱,主动对她解释,「本来新任的老师还辟不出独立的研究室的,毕竟是新学校,经费不足,但因为我受托负责农学院的景观设计,就暂时拨了这间工作室给我,方便和配合厂商联络。」

  她「哦」了一声,多看了他几眼。从曜明的私人企业跳槽至学术机构,是不是越界得太快了点?

  感觉到她的半信半疑,他耸肩道:「好吧,不必瞒妳,实情是──距学校十公里外的一块实验园林有一半是我家族捐赠的,校方为了表示谢意,多盖了间房让我单独使用;至于景观设计,是本人我毛遂自荐,我无法忍受建筑物旁尽是一成不变的呆板植栽,后方一片荒地是块没有规画过的裸地,极有挑战性,我决定给它赋予想象空间,好好利用。」

  即使仅是单纯叙述给外行人听,他的面庞像承受了日照,光采倍增,他对园艺工作的热情超乎她的想象,这是他离开曜明的原因吗?

  「真羡慕你。」她由衷地说。远比她上大学前两年,飘飘荡荡地四处打工、一事无成幸福几十倍。

  「没什么。」他消失在一扇纱门后,出现时两手濡湿,大概去洗了手。「坐下去!」他以下颔指着那张高背办公椅。

  「坐下去我好处理妳的伤口。」见她不动,他晃晃手里的消毒水药瓶,「还是,妳想自己处理,我不反对。」

  自己处理?她的小褶裙恐怕不适合做某种屈腿动作。「还是麻烦你了。」

  「妳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他半蹲跪在她膝前,松掉她的凉鞋。

  「唔?」由上俯下,只看到他浓密的发顶、挺直的鼻梁、忙碌的长指。

  「我以为,妳连下药这种事都敢做,平时应该不拘小节才对。」他握住她的脚踝,轻若无力,她还是僵了一下。

  下药?是被逼上梁山吧。至于不拘小节……是在说她扭捏吗?他们还没有熟到坦然让对方换洗贴身衣物,以及若无其事地把脚丫子凑到对方鼻子前面的地步吧?

  「没什么,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我一向自己照顾自己。」她裙襬前拉,大腿紧闭。随意泄露春光不能叫不拘小节吧?

  「薄荷也让妳费了许多心神照顾吧?」

  「她是我最亲近的姊妹。」表态得很肯定。

  他但笑不语,将棉花球沾上消毒水,细心洗去血迹。在伤口处擦拭数遍后,以棉花棒轻轻涂上一层药膏,不厌其烦调整OK绷的位置,细腻得像在制作手工艺品;手指握抬脚板时,他表情自然,彷佛握的是只手,她有些后悔平日没有在脚上多抹保养乳液,好让他做得心情更愉快。

  「比起杨仲南,您实在好太多了。」她小声道,有感而发地。

  「他有他的好处。」动作缓了缓,他轻应。

  「最好是!」她撇撇嘴。

  他冷不防抬脸,她吓了一跳,他直视她的额头,细审后释怀道:「好很多了,只剩一点小瘀青,几乎快看不到了。」拇指还按了一下原先的肿块处。

  她姗姗地站起来,实在很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好似跳过了那一晚的记忆,没事人儿般和她面对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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