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予睫逞强着不愿接受,可胃痛得着实厉害,她皱眉迟疑着,杨岭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你信不信我直接喂你……”
你敢!汪予睫想狠狠怒瞪过去,可惜痛苦之下效果不彰,杀伤力等于零。
杨岭索性不再和她客气,拿过牛奶,当真就要灌。既然都要喝,比起被灌,当然是自己喝要好一些,于是汪予睫虚弱而不甘的接过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平素看这女人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跟现在这一副小动物般脆弱的模样可真是天差地远啊。杨岭内心泛起这样的想法。不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他接过她喝完的牛奶罐,拿到厨房垃圾桶丢掉。
他走到分类垃圾桶处,瞥见地上有一大包被好几层报纸包裹住的物体。这又是啥?他蹲下身,稍微打开一个缝瞧了一下内容物,发现是碎成碎片的杯盘。
啥时打破的他怎么一点记忆也没?他索性拉出来打开报纸仔细一瞧。记得早上丢垃圾的时候还没有这一包……杨岭一愣,莫名望向餐桌,本来盖得好好的桌巾布不见,他再仔细确认,尽管不是太记得,可这一些……该不会是他早上使用的盘子?
这汪予睫也奇怪,菜丢掉就丢掉,没道理连着桌巾和杯盘一并打碎……打碎?
一个想法慢慢在他脑中成形,他急忙冲出厨房。刚喝下牛奶、休息了一阵,汪予睫感觉肚腹中的骚动正慢慢平息,已经不再那么痛。她看到杨岭自厨房走出,脸上表情莫测高深。
他在她面前蹲下,她露出警戒神情。只见他像是极为苦恼的皱了皱那一张刚正的脸,最后吐了一口气。“我问你,你早上为什么要把那些菜丢掉?就算不想吃,你可以放着不动或是放到冰箱吧?”
又是这个问题!汪予睫侧过脸,很冷很冷的回答:“我高兴。”
如果一开始他就这样问,而不是以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兴师问罪的口吻,她会告诉他真相。可现在要她多说一字,那绝计是——门都没有。
杨岭觉得好气又好笑。若她之前是这样回答,他肯定又会光火,可他现在却好像有一些知道了——她在故作冷漠。“早上出了意外?你把东西弄掉下来?为什么?还是你跌倒,拉到桌巾?”
……虽不中,亦不远矣。
见汪予睫仍是沉默,杨岭搔搔头,反正答案他差不多已猜到了。他呼出一口气,不掩歉意的。“抱歉,是我误会你。”
汪予睫一愣,抬起的脸上露出讶异神情,似是很意外刚刚那样咄咄逼人的男人,会这样干脆直接的向她道歉。
见她不说话,杨岭只好自顾自地接下去。“我刚从那样的地方回来,对这种事比较敏感一点……不过你也真是,一开始说出来就好,干嘛一定要让人误会?”
汪予睫冷冷地瞪视他,好不容易开口说的话却冷到让室温直接下降三度。“有人好像连听人解释的时间都不给,就自顾自地开始骂了起来?”
呃……好像是。“好啦好啦,这是我不对,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汪予睫的反应则是淡淡哼一声,站了起来,决心不和他继续啰嗦。
见她起身,杨岭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那……假设那些菜没掉到地上,你会怎么做?”
听见杨岭这个问题,汪予睫本来已好转的神色转瞬又阴沉下去。说来说去,这个男人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人格。
她恶狠狠的:“丢掉!”
不过这次杨岭不会那么简单就相信她所表现出来的了。反正她不说,他可以自己猜。“原封不动摆在那?或是放到冰箱去?”恩,她应该会放到冰箱的。她有洁癖,绝不可能把菜白白放在餐桌上一整天,吸引蟑螂和蚂蚁大哥来吃。
汪予睫冷冷睇视他,没回答,于是杨岭得到答案了。他摸摸唇嘿嘿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不起啊,误会你了,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急、脾气直,你不要放在心上。”
拜托!他是她什么人?她才不会浪费那个力气放在心上!
汪予睫内心这样想,然在误会解开的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本来很不开心的。其实被这个男人就这样误会下去也无所谓,反正他对她本就没什么意义,可听到这个男人直接而不隐讳的向她道歉,她不否认自己轻松了许多。
毕竟没人喜欢被误解。
“……没事我要回房了。”本来她想管他去死,自己走自己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说了。
杨岭的反应则是明白的“喔”一声,继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你的胃,去看医生了没?”
汪予睫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瞥他一眼。“不干你的事。”
恩,这意思就是没去看。“建议你还是找个时间去看一下,不过我猜你不会去看的对不对?”看见她沉下来的面色,杨岭知道自己又猜中了。“这样吧,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留在台湾的这一阵子,你的三餐就由我来包办,反正我也是医生,胃病要治好,最根本的还是稳定而健康的三餐——恩恩,好,就这么决定了。”
什么就这么决定……不过比起这个,更教汪予睫讶异的是——“你是医生……”不会吧?就算天下的医生都死光了,也不该是这个和头野熊没两样的粗野男人啊。
她于是想到先前杨岭似乎说了他念了七年大学,她原先以为是延毕,加上听过就算,没特意放在心上……想不到他念的竟是医学院。
啊?“你不知道?”见她脸上仿佛写着“我为什么要知道”以及“这根本是诈欺”,杨岭一笑。“好好好,是我没说……我猜你应该也不看电视吧?这样吧,下星期一晚上十点G台有个节目,你看那个节目,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她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我不会看。”正确来说,是不要看。
“下下星期一播出下集,你不看也行。”杨岭摊摊手,一副“随你”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历经了今晚的这一出“骚动”,他开始渐渐明白——要怎么跟这个不坦率到极点的女人相处了。“那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哪一科的医生。恩,你很好奇对不对?我才不告诉你。”他幼稚的吐了吐舌。
汪予睫脸上黑线爬过,她才不好奇,那干她底事?这个男人简直有病。
她转身就要回房,此时杨岭向她抛去一句:“我等下弄个东西给你吃,等一下记得出来。”
“……不用。”
“没关系,你也可以不吃。但你的胃痛应该是常态性的吧?”第一次发作的话绝不会痛到那种程度。他见她默认,又继续说:“喝牛奶的确可以缓解一时之痛,不过相对的,牛奶内的钙离子和乳蛋白反而会刺激更多胃酸分泌,严重点你半夜可能又会痛到直不起腰,到时我会直接叫救护车把你送回你工作的场所——救人如救火,不是吗?”他手一拍,露出微笑。
这一下汪予睫的脸色变得铁青。的确,她的胃痛日正常态性,身为医生,她也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有一天会得急性胃炎。尽管有去看病拿药,可生活习惯又不是说改就能改……被救护车咿喔咿喔的送回自己工作场所?那她宁可死掉算了。
“随、随便你。”抛下这一句话,汪予睫甩上门,“碰”的一声,完全不输杨岭之前那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