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喝吧,冷了会更苦。”萧不尽接过传女递来的碗交给她。
朱杏没拒绝,嘟着嘴接过,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萧庄主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在这里纳凉?”
“我打算把财产分成两半,一半交给石安。”
“为什么这么做?”
“这十多年来,石安委屈自己担任王府的家医,不能发展自己的事业,我这是做该做的事。”
“他肯收吗?”朱杏不认为郭大夫是容易说服的人,要他接受可是一项挑战。
“我有办法教他收。”
“这是你的专长。”朱杏对他的笃定心情复杂,很想酸言酸语一番,但不知为何,她不想破坏此刻宁静的气氛,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你这是在称赞我吗?”萧不尽不敢相信,她已经很久没对他这样温柔相待,害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杏不理会他的惊异,问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萧不尽深情地望着她。
“干吗?她不喜欢他的眼光,好象她与他的未来息息相关。
“先解决一只小野猫再说。”往后他有的是时间考虑未来的事。
朱杏红了脸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他常叫她小笨蛋,其实她才没那么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萧不尽好玩地睨着她。
“欺负我很快乐吗?”
“这叫欺负?他的幽瞳直盯着她不放,暗示另外一个意思。
他已经快一年没碰她,实在怀念欺负她的滋味。
老天,他们的对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朱杏睑红心跳,她这个老鸨面对挑逗竟还把持不住,偏又拿他没办法,真气人!她的面子要往哪里?
她—样想念他的触碰。这个事实让萧不尽微笑,“况且你根本说不了谎。”她依旧直爽,藏不住心思。
“这是你叫我小笨蛋的原因?”朱杏冷哼,她开始讨厌这个昵称。
“一半。”他的表情因回忆而变得柔和。
“我们回不去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杏,过去回不去,但我们还有未来,为什么你不肯放弃过去的伤害,让我们重新来过?”
朱杏站了起来,“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她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
“杏,你这样逃避,我们都会卡在这里,直到我们老去。”
“你不是说要跟我耗一辈子吗?怎么,没几个月就
悔了?”她冷声嘲讽他的不耐。
“随你吧。”他已经不知道能再对她做什么了,对她再好,她还是不高兴。
朱杏冷冷地看他掉头离开,在心中暗忖,瞧他说得多简单,他以为这样说,她受伤的心就可以弥补?曾经有过的创痛这么容易遗忘吗?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怎么会有办法。
如果不骗自己的话,其实,她也不想为难彼此,但她的心就是不肯让她安宁,也不想教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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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影悄悄阖上后门,挺着大肚子,双眼觑着四周,确定无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朱杏忍了大半年,每天在行馆内各处散步,记住每个人进出的时间,就为了等待这一刻。这下没有人会挡在她面前阻止她离去了。
她轻抚自己遮掩不了的大肚子,“孩子,没关系,娘会照顾你,没了你那两个哥哥,娘还有你撑着。”
她毫不留恋地离开。这次没有人逼她远离她的爱人,但她还是顺从自己的心远走,不然她永远都不会再有过去的笑容。
她失踪的消息,没多久就被萧不尽得知。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他很气仆人们的疏忽,但更气朱杏的乱来,她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才好?
“庄主,对不起。”所有的人全低下头去,他们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好象是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庄主,娘挺着快生的肚子,跑不了多远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才有办法追。”
朱潇和朱尽在一旁干着急,不知母亲往哪个方向去;他们不能胡乱找人,以免错失母亲的行踪,误了找人的时机。
萧不尽冷笑,“她是走不远的,因为我早在附近布下探子,随时随地注意她的动静。”他可不是她那个小笨蛋。
朱潇和朱尽面面相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庄主,你真是厉害;没有把娘的依顺当一回事。”
也难怪娘会这么死心塌地地爱着人家,这么出色的男人可是世间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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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杏吃力地抬着腿,汗已湿透衣服。她喘着气,环顾四周,这里应该够远了吧,暂歇一下才能走更远的路。
她走到溪边,将绢帕沾了水后拧干,擦拭自己满是汗水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树下休息。
她心中盘算着得快点找到房子,暂居下来;若是孩子等不及,提早落地,那就糟了。
可以的话,最好再找个接生婆,这会儿肚子有点痛,她不能让孩子发生什么意外,不然她情愿回萧不尽身边去。
一阵马蹄声惊扰她的思绪,她望向声音来源,心头一惊,连忙收起绢帕起身。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往哪里走,还这么快追来?
不行,不能被他抓到!
她慌乱地往前跑,只想远离那个让她痛苦挣扎的男人。
远远看见她不顾安全地乱跑,萧不尽吓出一身冷汗。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有孕在身。不能这样乱来吗?
他策马奔近,一纵身,手一楼,她整个人已安然待在他怀中。
她苍白的脸色令他担心,只想用大吼宣泄他满腔的恐惧。
“你竟敢偷跑?”他快被她的举动吓死了。
朱杏嘟起嘴,在心中低喃,已经跑了。还有什么不敢?但对着他难看到极点的睑,她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笔账我们回家再算。”他得马上请大夫来帮她看看,以防出问题。
“我不想回去。’她不要回去。
“那你要去哪里?”
“我......”她不知道。
萧不尽叹气,“回去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养好身体,坐完月子后,看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他不安地发现,她身上的汗流得太多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好吧。”朱杏无奈地答应,然而身子一放松,肚子的抽痛更为明显,痛得她弯下身。
“杏,怎么了?”萧不尽急问。
“我......可能要生了。”她慢慢深呼吸,想要减缓下腹的抽痛但急速的收缩使她的努力似乎没有任何效用。
“什么我们马上赶回行馆去”萧不尽吓得抱住她。
“不行,不尽,我的羊水破了,来不及回家生了。”朱杏痛得抓紧他的手臂,在上头留下一道道血痕,“我得在这里生!”
“什么?在这里要怎么生?”萧不尽完全失去主张。
朱杏见他已经慌乱,马上命令道:“扶我到草丛里躺下。”她有经验,可以告诉他该怎么做。
“潇儿。把外衣给我。”萧不尽对跟随他而来的儿子说。
“是。”朱潇马上照他的吩咐做,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交给他,让萧不尽垫在地上。
朱杏呻吟,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准备热水。”
“热水y他们到哪里去找锅子?
“快去”萧不尽吼道。
“是”兄弟两马上分头进行,一个找锅子,一个找柴火。
“杏,我还要做什么?”萧不尽问道。
“干净的布。”
“好O”萧下尽温柔地对朱杏说话,但却对朱尽大吼:“尽儿,回来,把你的内衣撕成布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