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努娜一手扯住潋滟的头发,一路走向后头的马厩,那儿除了马匹和专门看顾的人之外,很少会有人在这儿进出,她是在无意间发现这儿有道小门,方便运送饲料,也可以通往外面的街道,想不到这回派上用场了。
“谁?”昏暗中有个男声低声喝道。
努娜怒啐,把一袋银子扔给他。“还会有谁?快点把门打开,待会儿我们出去之后,记得把门锁好,别让人看见了。”
“这还用你说。”
当对方走到光线较亮的地方,潋滟才看清他的面孔,是专门帮滕冥牵马的马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银子,不然当马僮的薪俸能有多少?王妃,你可不要怪小的……”当他把小门打开,努娜便推她出去。
潋滟跟跄一下,不肯再走,试着反抗。
“你以为打得过我……”
使劲一推,潋滟往后倒下,虽然及时护住小腹,不过后脑勺直接撞上地面的石块。“啊……”
“走!”努娜硬是将她拖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脚上的鞋也掉了。
待潋滟被扔进车篷,呻吟了几声,才伸手抚摸着后脑勺,已经肿了起来,幸好没有流血。
“好痛……”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不行……她不行闭上眼睛……滕冥……滕冥……她不停地在脑巾叫着,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马车在夜色中狂奔,剧烈的颠簸让她更晕眩了,实在撑不住了,很快地她被黑暗笼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过了好几天,她根本分不清楚,只是昏昏沉沈地被人拖起来……
“起来!”
努娜抓起她的手腕,毫不心软地拉到车篷外头,丢弃在位于萨都城左边的郊野,这里不是商队会经过的地方,人迹罕至,所以被发现的机会不高。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尝尝等死的滋味!”
“嗯……”她的头好痛,微微掀开眼皮,好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头好痛……好痛……
好累……好想睡觉……
眼皮又重重地合上了……
经过一夜,总算有辆马车朝这儿驶来,坐着一男一女,似乎正在斗嘴。
“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说话的是个穿着男装的年轻姑娘,名叫乔霙。他们兄妹几个这些年来时常到彨日国学习他们的酿酒技术,互相交流,现在正打算回中原。
“就跟你说要往右走,你就要往左,现在走错了吧!”乔云抱怨道。
“我正在想,不要吵!”他再也不要跟亲妹妹出门了,难怪老二和老三这次都想尽办法推拒。
乔霙翻了个白眼,就说他们这些男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明明错了还不肯承认。“好,你慢慢想……咦?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要又多管闲事了。”乔大想把她叫回来。
乔霙上前一看,居然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希望不是死人……”她咽了下口水,探了下鼻息,居然还有,虽然很微弱,再将覆在脸上的头发慢慢地拨开,她把脸凑近细瞧。“这张脸……怪了……好像在哪里看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我一定见过的……到底在哪里呢?”
“你在干什么?不要管了,我们快走……”他过来要把妹妹拉走。
“啊!”乔霙大叫。
乔大被她吓得也跳起来。“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这个女的是……是严介谦的外甥女,我在严府见过她几次,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她又掏出手巾,将潋滟的脸擦干净些。“没错!真的就是她。”
“你确定?”他又问。
她偏头想了半天。“我不会认错人的,不过她怎么会倒在这里?”
“好了,别说这么多,先送她回萨都城看大夫要紧。”严乔两家算是世交,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既然这位姑娘是严家的亲人,不帮也不行。
“大哥英明。”他们兄妹吵归吵,感情还是很好。
于是兄妹俩又折回萨都城,来到熟识的酒坊,告诉他们经过情形,对方也很大方的让出一间屋子,还请了大夫,就只等病人自己清醒过来。
“嗯……”
一连昏睡了好几天,潋滟才迷迷糊糊地醒转,恐怖的记忆又回笼了,让她吓得想坐起身来,马上有一只手按住她,她倏地全身紧绷。
“不要……不要碰我……”
乔霙赶紧出声安抚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这个声音……好像就是在睡梦中一直跟她说话的姑娘……
“你、你是谁?”潋滟虚弱地问。
“我叫乔霙,我们在严府见过几次,我想你可能忘了。”
她在昏眩中努力翻动记忆。“我想起来了,你是乔家酒坊的……是你救了我?”潋滟露出释然的笑靥,在这时候能遇上熟人,真是太好了。
“你能醒来我就放心了……”乔霙吁了口气,放下心头的大石。“也不枉我每天这么辛苦的喂你喝药,还在想万一你再睡下去该怎么办。”
潋滟忧心地抚着小腹问:“我的孩子……”
“大夫说这个孩子很强壮,居然一点事也没有,你不要担心。”
闻言,她心中充满感激,接着转动螓首,想要看清身处的环境。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我……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明明她的眼皮是张开的,却是一片漆黑,就算是夜里也不可能完全不能视物。“怎么了?”她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乔云大惊失色,连忙朝屋外大叫。“大哥,你快点再去把大夫找来!”这下真的大大不妙了。
待大夫又被请来,仔细检查过之后,只能断定可能是因为头部遭到撞击,因此影响到视力,于是又在原来的药方子上加了几味药,不过因为她有孕在身,药不能下太重,只能先服用看看。
“我……我看不见了……”受到这么严重的刺激,潋滟盖上沉重的眼皮,意识再度涣散。
乔霙惊叫。“你不要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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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大殿——
“这个疯妇的话能信吗?”
鹂贵妃没想到筹划了这么多年,眼看自己亲生的儿子就要坐上王位,以为应该死掉的人却冒出来揭穿她。
“滕冥,本宫承认这些年来是冷落你了,不过你也不能为了王位,随便找了个人捏造这种天大的谎言,用一条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坠子来诬陷自己的亲娘……”
被她反咬一口,滕冥冷哼。“是不是谎言,你自己心里明白。”
身材高壮个性蛮横的尉义眼看情势对自己相当不利,当然得反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才是王后生的,你老早就嫉妒我可以继承王位,才会找来这个疯妇,别以为父王就会相信你……父王,您说句话,到底相信谁!”
“哈敏……”彨日王掀开眼皮,声音苍老无力。“如果你真的是王后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那就应该记得……当年王后知道鹂贵妃也同时有了身孕,她曾经说了些什么话。”
仆伏在地上的哈敏泣不成音。“奴婢记得……王后当时说……如果她生的是女儿,而鹂贵妃生的是儿子,那么王位就让那孩子继承,就算以后她又生了儿子,也不会改变,因为她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成为仇人。”
彨日王露出怀念的笑容。“没错,她的确是这么说……现在孤王可以证明你就是哈敏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