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管事只能干笑。
滕冥浓眉一挑,语带戏谑地问:“你们这位大小姐该不会丑到见不得人,才想藉这个机会,随便赖上个男人嫁了吧?”
跟在身后的几个男人顿时跟着放声大笑,他们的身材个个都比中原的男人还要高上一个头,看来都是人高马大的,教人看了不免有些畏惧。
“滕爷真是爱开玩笑。”管事的脸都绿了一半,没胆斥责,只能打哈哈地敷衍过去。“请在这儿稍等一下,让小的进去通报。”
滕冥双臂环胸地站在绣楼外头,耐着性子等待。“就说中原的女人麻烦,哪比得上我们彨日国的爽朗大方。”
“爷说得是,万一她是因为嫁不出去,才想找个外地人,那岂不倒楣……”随从之一的巴蒙直言说道。
另一个鲁西也忙着附和。“是啊,爷可别当了冤大头!”
乌都里口气可就温和许多了。“人家好歹是姑娘家,别说这么难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滕冥从喉间滚出一串放肆的笑声。“那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了,好了,反正这两天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是消遣吧。”
主子都这么说了,其他三人再有异议也只能附和了。
“滕爷请进。”管事很快地出来。
他“嗯”了一声,跨步向前,总是形影不离的三人也要跟着进去。
管事硬着头皮阻拦他们。“抱歉,我们大小姐只请滕爷一个人进去,请三位先在外头等。”
“什么意思?”
“爷,该不会真的有诈吧?”
保护主子的安危可是他们的责任,也关系到彨日国的未来。
滕冥抬起左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你们都在外头等就好。”难道他会怕了区区一个女人不成。
“爷!”三人不禁大惊。
滕冥却毫不迟疑地跨进门槛,一踏入,那扇门便静静地关上了。
“请!”管事比了个手势说。
才往前走了两步,滕冥站定,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阵仗,两旁有三名家丁守着,隐隐约约可以窥见薄幔后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身旁还有其他人守护着,那些人不时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不禁掀唇轻嗤,这中原的女人果然麻烦,说要见他,却是这样遮遮掩掩的。
“你就是滕爷?”
薄幔后头响起的柔媚嗓音,教滕冥唇角一扯,至少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满顺耳的。“没错,就是你要跟我谈生意?”
潋滟努力让语气保持镇定,透过一层薄幔,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脸容,却也能窥见那比一般中原男子还要魁梧的体格,压迫感十足,令人不敢小觑。
“是的,小女子姓傅,滕爷请坐。”
滕冥豪迈地落坐,觑见家丁们全都严阵以待,显示出这个女人有多受重视。“好了,开始谈吧。”那说话的姿态语气仿佛他才是这儿的主人。
坐在纱幔后的潋滟思索着该怎么起头,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了。“想先请教滕爷,你用来抵酒钱的那些青金石是从哪儿来的?”
“原来你是对它有兴趣?”这倒是让他感到意外,搓了搓下巴,问了一句。“为什么想知道?”
她凝视着薄幔的美眸流露出一抹悲伤。“这点请恕小女子无可奉告,只想知道滕爷是不是真有门路拿到跟那些青金石同样等级的,不管要花上多少银子,只要滕爷出个价,我都愿意买下。”
“当然没问题。”他咧嘴笑了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没什么办不到的,跟我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
“真的?”她欣喜地坐直纤躯。
身旁的妇人小声地提醒道:“大小姐还是先跟他把价钱问个清楚,免得他到时来个漫天开价,那我们可付不起。”
“奶娘的意思是……”秀颜上的笑意悄悄褪去一半,如果对方故意开出天价,岂不是又给小舅舅带来麻烦了,因为银子可是他出的。
偷偷掀开纱幔一角偷窥的丫鬟把头缩了回去,也过来咬起耳朵。“大小姐,这位滕爷看起来不太像做生意的,反倒像是个土匪,说不得是骗人的,还是小心点得好。”
滕冥依稀可以听到里头叽哩咕噜的,两条浓眉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起身,三名家丁马上紧张地戒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们说完了吗?”滕冥摇了摇头,嗤哼一声。“要是谈生意这么不干脆,那就不用再谈下去了。”说着,作势要走,还不忘语带嘲讽地撂话——
“女人还是别学男人谈什么生意,你该做的是在床上好好伺候你的男人,再帮他生几个娃儿。”
这话说的是大剌剌的,毫不修饰,果然听到纱幔后传来好几道抽气声,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奶娘首先受不了,也不在乎滕冥听不听得到,骂道:“蛮族人就是蛮族人,说起话来既粗野又无礼!大小姐,我们再找找看别的法子,不一定非他不可。”
潋滟却非常明白,若是错过这一回,自己恐怕是输定了。
“滕爷请留步!”比起娘生前所受过的委屈,这些嘲讽又算什么?
滕冥挑起一眉。“如果要继续谈不是不行,只不过……”双臂环胸,目光凌厉如刃,几乎可以刺穿那层纱幔。
“只不过什么?”听到还有希望,潋滟屏息以待。
“……要面对面的谈。”
在说话的当口,滕冥在家丁们措手不及之下,已经跨出几个大步,大掌用力扯落了纱幔,在奶娘和丫鬟的惊叫声,以及家丁的低斥下,亲眼见到这个嗓音如水般柔软却又勇气十足的女人。
两双眼睛对个正着!
滕冥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看似娇弱的女人,只见她挺直腰身,眼底燃着两团不服输的火炬,毫无畏惧地回瞪着他。
这女人有别于一般的中原女人,既有勇气也不失胆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合他的胃口,也触动了心头的某一根弦。
丫鬟发出低斥,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我们大小姐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随便让你瞧见?”
“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他赶出去……”奶娘也被他的举动吓着,连忙要保护小主子。“快!”
家丁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将滕冥拖出门外,可是怎么使劲,就是动不了半分。
“真的要赶我走?”他不为所动地任由家丁又拖又拉,两眼则是须臾不离地盯着潋滟,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放了他。”潋滟柔声下令。
真是可惜!滕冥心中不禁暗忖,原以为她会害怕退缩的,那么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转身离开,但她没有,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大小姐?”奶娘不敢置信地问。
“放开他!”她口气一冷,再次命令道。
“是。”家丁们这才松手。
“你、你可不要乱来!”奶娘宛如母鸡保护小鸡似的站在潋滟身边,怒视着眼前高大魁梧的蛮族男人。
“既然怕就不要找我来。”他笑讽道。
“奶娘,你别插手!”潋滟面罩寒霜地低斥,然后缓下口气对他说:“滕爷说得是,既然怕了,就不会请滕爷过来,这是小女子的不对。”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看来狂放不羁,长得也好看,不过整个人却漫着一股野性难驯、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个平凡的商人?
他上前一步,这可引起众人的惊慌。
“你们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把她给吃了?”说完,倒觉得这个想法不讨厌。“要谈可以,我要单独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