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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觉得她异常的有距离感,似乎是高岭之花似的,没想到原来她有这么多的表情,变化丰富,让她整个人更加的生动而有活力。叫人舍不得不多看她几眼。

  容囡囡才刚转上鼓楼西大街,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立刻叫她退了好几步。

  “遇上了讨厌鬼!”

  真是晦气!早知道出门会这么倒霉遇到这个王八蛋,她就应该先翻过黄历再出门的。

  来者正是自命风流、自以为英俊潇洒、卓尔不凡的贺臧贝勒。

  她还真是不幸到了极点。

  被这个又色、又蠢、又笨、又臭、又不要脸的贝勒看上,像牛皮糖似的,怎么样都甩不脱。

  她退了几步,后面的左泰恩也不客气的让她撞上一撞,嗯……果然是软玉温香,感觉还挺不赖的。

  容囡囡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才连忙往路旁药铺的木制招牌后一躲,神色紧张的凝望着那群人走过。

  看他们抬了一大堆礼盒、又是往洋房商行的方向去。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出来得早,侥幸逃过了一劫。

  有的人就是那种无法无天、软硬不吃、仗势欺人的混蛋,对这种人她是丝毫不留情的。

  上次贺藏贝勒被桑老大装神弄鬼,吓得病了三个月不敢再上门纠缠,现在八成听说桑老大不在,所以又来l罗唆,逼她下嫁了。

  左奉恩也目送着那群人招摇过市,看他们的打扮和架式非富即贵。应该不是寻常人。

  他好奇的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干么躲?”

  “你才做了亏心事!”她从招牌后面出来,拨了拨头上沾到的蜘蛛丝.没好气的说。

  她只是不想在大街上跟那贺臧贝勒拉扯,或是破口大骂,坏了自己的名声。

  “没做亏心事干么要躲?”

  “关你什么事?你不觉得你很烦,像一只聒噪的乌鸦,你上辈子一定是哑巴,这辈子才会话那么多,想拼命的说个够本。”

  “我是关心你才问,何苦出口伤人。”他好受伤呀,还好他一向身强体健,否则只怕心碎而死了。

  “你再罗哩罗唆的,我不只会出口伤人。”她凶巴巴的威胁着。

  她还会出脚伤人!不相信的话去问贺臧贝勒,他有过切身之痛。

  “难不成你还想打我?”这么凶,这可跟她的花容月貌不相称哪。

  “你再罗唆的话就会了,哼。”她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往钟楼守兵聚居的大宅院走去。

  她熟悉的穿过各个胡同,左奉恩紧紧跟着,这胡同就像迷宫,要是不常来,恐怕会有迷路之虞。

  容囡囡大概常常来,瞧她走得像在自己家的厨房般的熟悉。

  她东拐西弯的进了一座四合院,两三个梳着双髻的七、八岁女童正在踢着毽子玩,一看见她来了,纷纷又叫又跳欢呼的围了上来。

  “囡姐姐!”她们大声的呼喊着.“囡姐姐来啦!大家快出来呀!”

  一时之间,从各间屋子里不断的跑出小小孩童。个个兴高采烈的,转眼就把娇小的容囡囡给团团围住。

  几个比较大的孩子还争着帮她背木箱。

  “囡姐姐今天要说什么故事?”

  身为下九流守兵的孩子过的生活是困苦、贫乏的。因此容囡囡十天一次的表演成了他们每天睁开眼睛最期待的事情。

  “今天要讲的是守信的故事,大家赶紧排排坐好。”

  孩子们乖巧的围着她坐下来,她将箱子打开来,在箱盏下面四方一扳,隐藏的木片就弹开来,变成了一个活动的戏台。

  她熟练的用两根铁棒插人箱边的暗洞,挂上一块有山有水的画布。

  左奉恩发现那便是她昨天所绘的图,原来是用在这里。

  她这么大费周章的准备。又走了这么一大段路过来,跟这些孩子聚在一起是想干么呢?

  容囡囡接下来的动作解答了他的疑问。

  她躲在画布后面,一个儒生打扮的布娃娃笑容可掬的朝小小观众们鞠了个躬,她开始用她好听的声音说着,“大家好,我是尾生。”

  “你们现在还不认识我,不过待会就会对我很熟悉了。”

  “我是春秋时代的鲁国人,在战国策里有提到我的故事喔。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的故事……”

  于是她开始操纵布偶,精彩的演出整个故事。

  有一天,尾生和人相约在桥下,可是不知道是那人忘记了,还是有事不能来,约定的时间过了,那人却始终没来。尾生为了坚守信诺痴痴的在桥下等,结果洪水突然来了,他还是抱着桥柱不肯离开,结果就被水淹死了。

  这就是抱柱信的由来。

  左奉恩这才明白,原来容囡囡是在借着偶剧教导这些孩子守信的精神。

  尽管他认为为了一个信诺而送掉性命,这种行为太过迂腐拘泥,但是精神却是值得赞扬的。

  偶戏演完了,容囡囡笑嘻嘻的跟孩子们讨论互动着,完全把他这个跟屁虫抛到九霄云外了。

  左奉恩突然觉得,她比昨日初见时更加美上三分。

  她那专注而恬静的笑容,让他原本平稳的心跳逐渐加快。

  第四章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容囡囡一脸的不耐烦。

  这人从早跟到晚,从大街跟到小巷。每次她回头就会看见他笑咪咪的跟在自己身后。

  平常她是理都不会理这种跟踪狂,可是这个左奉恩却老让她莫名其妙的频频回头,想确定他到底还在不在。

  “我也不知道。”

  左奉恩肩一耸,两手一摊,“或许跟到你肯答应我为止吧。”

  什么?

  那她要是一辈子都不答应去帮他彩衣娱亲。他岂不是要跟上一辈子?

  “我不答应!”

  她站在洋房商行的玻璃门外,没好气的说:“望远镜拿了就快滚,不许再跟着我了。”

  早上他说要买望远镜。虽然店里的生意都是姐姐在招呼的,不过她不介意为他破一回例。只要他别再跟着她就好。

  “不行。”

  他一口拒绝。正经八百的说:“我阿玛虽然常常被家法伺候,不过我可从来没尝过那滋味。”

  人家他从小就是乖巧的孩子,从来都不用家法伺候。

  容囡囡一呆,怎么他的回答这么奇怪,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跟着她和他阿玛、家法有什么关系?

  她圆圆的黑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那又怎么样?”

  “我阿玛交代我奶奶的六十大寿一定要办得地老人家开心满意。”

  他轻叹一口气,“否则我是难逃家法伺候。”

  她一甩头,“就算你被打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你心肠真硬!”

  他一脸受伤的样子,“这样都不心软?”

  “对,我就是铁石心肠。”

  尤其是对无聊男子。

  “不能商量的?”他讨好的问着。

  “不行!”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演布偶戏是我自己高兴、喜欢的兴趣,我不需用这个赚钱。”

  “这个你放心。”他马上给她保证,“我绝对不会付钱给你的。”

  还真是个清风亮节的小姑娘,那他当然也舍不得用银子侮辱她。

  “你……”

  她瞪他,“无聊!正经一点会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笑,她最讨厌人家油嘴滑舌了。

  “正经不好。只有让你耍着玩的份。”

  他再叹一口气,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昨天我要是聪明一点,也不会上了你的大当。”

  “笨蛋。”连要找碴都会弄错人,真不知道他能办什么大事。

  她伸手要去推门,左奉恩闪身往她身前一拦,脸色非常诚恳的说:“容姑娘。”

  这下子不使出绝招不行了。

  凡是女人必定同情心充沛,他就不相信哀兵之计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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