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观地面,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她发现一条巷子内放置了许多木桶,连忙跑了过去。
这些木桶是用来装运蔬果的,有几个较小的木桶里还装满了枣子,她选了一个大一点的木桶,轻轻一跃就躲了进去,还顺手将盖子结合上。
纪蔷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追逐而过,忍不住得意扬扬的想,这些人真笨,居然没看见她躲进来。
她又等了一会确定外头没人,才推开盖子准备出来。突然一阵脚步声走近,她连忙又将盖子移回,生怕被发现而一动也不敢动。
单奕月一屁股就往她躲的木桶上坐,跷起了二郎腿。「脚真酸,还好这有个木桶可以歇歇腿。」
纪蔷听这人的声音相当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肯定不是程府的狗腿子。于是她放心的大喊,「喂!快走开!里面有人啦!」
看着身旁的纪真,单奕月装得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哇!这木桶居然会说话!真是稀奇、稀奇呀!」
他故意将桶子用力晃了晃。「难不成捡到个宝啦?」
纪真跟着理:「说不定还可以卖个好价钱。」虽然他不明白纪蔷在干嘛,而单奕月又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蛮有趣,于是也不说破的跟着附和起来。
「卖你的头!不要摇啦,我头都晕了!」纪蔷没好气的咒骂着。搞什么鬼,都说里面有人了,还这样给她用力晃,存心要害她吐是不是?
外面那两个不是笨蛋就是傻瓜,想也知道是里面躲了她这个大姑娘,怎么会以为这是个会说话的宝贝桶?笨到极点了!搞不好她一出去,他们还会把她当做是神显灵哩!
她双手往上一顶,打算推开盖子出去教训两个笨东西。耶?
怎么一动也不动?她又加了把劲但依旧文风不动,似乎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
「喂,走开,我要出去啦!」
单奕月笑嘻嘻的说:「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句话有没有听过?」
「你做什么!放我出去!」她双手在桶壁上乱敲,发出低沉的砰砰声响。
「我可不敢放你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想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纪蔷有点迷惑,难不成外面的家伙跟她有过节,根本是在装傻整她?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她脑海里浮现。
是他!一定是昨天那个装傻羞辱她的坏蛋!她就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一定是他,别人没有这么坏的。
「是你!」她生气的吼道:「你给我走开!」
「又是我,媳妇,我们可真是有缘哪。」
「谁跟你这个傻瓜有缘,你给我走开!」她今年是不是漏拜了什么菩萨,还是犯了什么煞?为什么诸事不顺,还被这个大傻蛋给气到快昏倒?
「你舍得叫我走开,我可舍不得。」单奕月笑着敲敲木桶。「喂,你说你值多少钱?」
「什么值多少钱,姑娘我是无价之宝!」好端端的怎么会扯到银子?他该不会是人口贩子吧?她得把自己说得贵一点,免得随便就被卖掉了。
她知道他不是傻瓜,甚至还满精明的,否则怎么能把她耍得团团转?真是让人气又恼!
「无价之宝?如果我把这个无价之宝,交给外面那群在找你的人,那我岂不就发了,而且还富可敌国。」
「你敢!」
「我当然敢,我这么穷,当然得想个办法攒钱,不然你养我呀!」单奕月嘻嘻一笑。「娘子养相公,天经地义。」
纪真哈哈大笑。「有道理,说的没错。」单奕月绝对不知道里面真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才这样逗着她玩。
他这次可栽啦!之前他这样耍着人家姑娘玩,一直没出事,现在可就不同喽。那是纪蔷,纪蔷耶!没人敢惹的。不过那群追着她的人是干嘛的,他得弄清楚。
「放屁!你最好快放我出去,否则你就惨了!」纪蔷因为太生气了,因此忽略了另一个耳熟的声音。
单奕月笑呵呵的将木桶盖上的扣榫卡紧。「别这么凶,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大傻蛋还能带她去什么好地方?一定是要把她卖掉,她才不傻!可是为了离开这个鬼桶子,她只好先答应,等她一出去一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好,我去。」
「真乖,坐稳啦,要走了。」他脚一抬,将木桶给踹翻,变成横躺在地。
纪蔷因为毫无防备,头重重的在桶壁上撞了一下。「你做什么,先放我出去。」她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神呀、菩萨呀,拜托那不是真的。
他瞄了一瞄,相好落脚的好位置,将脚抬起。「一砌顺风呀!」
他哈哈大笑后,一脚将桶子给踹出去。
「呀……」随着木捅不断的滚动,纪蔷放声尖叫,东撞西撞撞得满头包,浑身都痛!
「哈哈哈……有趣有趣!」看着木桶不断的滚远,单奕月乐得鼓掌大笑。
「喂,你玩真的呀!」纪真大惊,「她要滚到运河里了啦。」
「放心,我还舍不得淹死我的媳妇!」他展开轻功急奔,跃过了木桶伸出脚来抵住它,使它不再向前滚动。
单奕月扶正木桶掀开盖子。「喂,你没……」
他一句话都还没讲完,便看到木捅里已经七荤八素的纪蔷,满脸淤伤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连忙扶住她。
她头昏脑胀,胃里酸液直冒,「恶……恶……」强烈的作呕感逼得她连话都来不及说,一手抓起他的长衫往上头吐。
「别吐在我身上!脏死啦!」
「纪蔷,你没事吧?」纪真也奔了过来,好笑之余又难掩担心,「有没有受伤?你还真的欺负她呀!」他不满的看着单奕月。
纪蔷?单奕月愣了一下。
两个未婚夫妻四日交接,单奕月爆出一声大喊,「天哪!」
好不容易吐完,胃较舒坦、头也比较不晕的纪蔷,抬起头时眼底冒着熊熊火苗。
「可恶!」她动手就是一拳,砰!的一声,正中单奕月毫无防备的面门,将他打得鼻血直流。
「天哪,奕月,你没事吧?」这下子换纪真喊天了。
单……单奕月?纪蔷闻言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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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纪大娘烦恼的说,「瞧瞧你脸上的淤青连粉都盖不住。」女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活像只小花猫,怎么见人哪!
纪蔷哀怨的看着自己镜中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算得了什么呢,反正脸上的淤青总是会消的。糟的是,她居然打了单奕月,还把他打得见血。这下该如何是好?就算她想假装温柔、斯文都来不及啦!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大傻瓜是单奕月?
想到他在街上那样捉弄她,她就觉得生气。可是他喊她媳妇,让她心里甜滋滋的,一颗心怦怦跳着,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到哪去弄出这些伤的?」纪大娘一边帮她梳头打扮,一边埋怨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就要见公婆和未婚夫,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弄成这样活像跟人刚打完架似的,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娘,别说啦,你说得我头都疼了。」纪蔷微撇小嘴,「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迟了。」唉,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出门,呜呜,她本来想给单奕月一个好印象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纪正伦在外头喊道:「你们娘儿俩好了没有?单府派轿子来接了。」
「就来了。」纪大娘连忙再次叮嘱,「记得,不要说话、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