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都早就警告过她了吗?偏偏她就是要一意孤行不肯听劝。
“我来这,是因我想有始有终。”在滕五的目光已从不耐演变成全面下友善时,晴空不禁抚著额,直在心底大叹好佛难为。
“什么?”没头没脑的,他说什么?
刻意窥探的眼神,飞快地扫过滕玉的胸膛一回,大抵知解了滕玉的心中事之后,晴空的眉心忍不住又再打上一圈结,并且有些后侮,他干嘛不肯老老实实地照子问的要求袖手旁观,反而今晚要来这儿挖掘自己善心的底限究竟在哪儿。
“你可知子问是何等佛物?”
“不知道。”
晴空的叹息更深了,“她从未告诉过你?”她也不必连这事也一路瞒到底吧?且就算是要瞒,那么瞒尽天下人都无所谓,怎么她就连这个滕玉也不让他知晓?
滕玉无奈地笑了笑,“谁教你们佛界的口风都紧得很?”
为了自己的诺言,因此子问不说,他就不刻意去问。
“她是佛祖因怜悯人间而流下的一颗眼泪,此乃佛界的说法。”他才懒得管佛界上头那些拉拉杂杂,却什么道理也没有的一堆规矩是怎么讲,既是都无佛要说,那就由他来说吧。
滕玉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挑明了方才那句话里招来他疑心的部分。
“你的看法呢?”
晴空以眼神嘉许著他的上道,“依我看,她不过是遭佛界所遗弃的一样佛物罢了。”
“那……”面上神情明显受到动摇的滕玉,口气有些不稳地问:“她也是这么看待她自个儿的?”
“应该是。”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给看进眼底后,一阵不好的预感直在晴空的心底来去个不停,同时也令他的眉心愈结愈深。
一想到还有另一件不能耽搁的要事还等著,原本心绪纷乱的滕玉,飞快地重新振作起情绪,不改习惯地先行怀疑起来者的目的。
“你来这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向你传个讯。”晴空想了想,干脆转而改把目标放要他的身上。
“我?”可广目说过于问才是他的朋友啊。
晴空搔搔发,“因她出手神之器一事,遂令佛界改变了心意,佛界有意让她重返佛界并安排她潜修佛法。这是那日她在仙海孤山上,不惜豁出一命所换来的恩泽。”
恩泽?
不要她、不理会她的死活、不在乎她流下了多少眼泪,任由她痛苦地活了一辈子,在她即将要殡命之前,就只因为她想要为人间尽最后一份心力,因此才对她另眼相待,重新记起他们佛界,原来曾经在人间遗弃过她这么一颗眼泪?
这等佛界,未免太过势利,也太过一相情愿了。
滕玉不以为然地道:“她不会领情的。”子问的固执,何不于他?更何况是在她恨了佛界那么多年之后。
“那你呢?到时你会不会领情?”不在乎被泼冷水的晴空,乙脸兴味地看著他面上藏都藏不住的怒意。
他又再次陷入十里迷雾中,“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晴空含笑地朝他摆摆手,打算就此住口不再打扰他手边待办的正事。
站在原地思索著他这句话的滕玉,怎么也想不通他的话意,当晴空的身影就将消失在大门处时,他沉声地道。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晴空回过头来,鼓励地朝他眨眨眼,“那,你可得尽力留住她了。”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尽力著的吗?
满园的花儿已全数谢尽,眼看著让人流连的春日已然走远,在他记忆中满是心伤的忧日又再次地到来,滕玉不知,在这一回,他要如何说服自己,必须将大义摆放在他的面前,强行将胸怀里的柔情抽走,他不知道,在他转身远赴鬼界之时,子问她会不会就此消失在他这已停止的生命里?又或者,在他离开她的这段期间内。她会不会一声不响就悄悄地离他远去?
方才不看她,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再多留恋一眼,他恐怕就会弃鬼界于不顾,什么都不要看不要管,抛责弃任不顾一切地留在她的身边,可就在他别过脸去后,他又担心,这厦做是否会伤了只想与他好好道别的子问。
可他……并不想道别。
他不想道别的,对于她,他从来就不想。
即使都已遭法王拆穿、遭子问看透,他还是不想承认真会有那一日的到来,因在他的心底,总有著一道声音,夜以继日地不断告诉且安慰著他,只要不去承认,那么他就多勾留住了一份希望,哪怕是几月几日都好,甚至是几个时辰也可以,只要他能够留住她……那就好了。
留在庄外始终没有离开,一迳呆站苦等的晴空,在庄里那一道不得不割舍的脚步,总算追著其他师弟的脚步返回鬼界报到后,有些受不了地大大叹了口气。
“唉……”没事让他知道这么多干啥?这教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去试试袖手旁观这门学问啊?
横过夜空的夏日银河里。丛聚且灿人眼的繁星没有回答他,倒是在他近处的庄门在滕玉走后即缓缓关了起来,晴空不经意瞥看一眼,赫然发现在这庄里还有著谁留守在里头后,他莞尔地扬扬眉,而后开始一下又一下地敲起刻意将他拒在庄外的门扉。
被敲到烦不胜烦,可敲门者却又像是有著可以敲到地老天荒、非把庄门给敲开不可的耐性,特意来此将鬼后之命交与滕玉,同时也照鬼后之命,在这躲上一阵好避过鬼界之乱的轩辕卫,在敌不过这阵磨鬼的折腾后,总算如晴空所愿地前来应门了。
“许久不见了,大人。”
瞪著他面上的笑脸,轩辕卫不禁很想同他好好抱怨一番。
“你交友的范围也未免太广泛了些吧?”为什么他只要一出现在人间,不管他上了哪儿,他就绝对会撞上这尊他怎么也避不掉的闲佛?
总是笑咪咪的晴空,下一刻,敛去了面上所有的笑,两眼老实不客气地用力将他打量过一回。
“大人。在下可以向您讨份您欠过的人情吗7’眼不能够左右鬼后之鬼,大概也只有轩辕卫这位殿前红臣最具分量了,而他呢,则是一点也不介意再多拖几个人下水。
他不是慈悲为怀、重视友情的佛辈吗?居然在忠人之事后,还不忘为自个儿讨些好处当报酬。
轩辕卫不情不愿地问:“你希望老夫怎么做?”
位于鬼界众地狱里,除开无间地狱外,可算是最深处的大寒地狱,终年披覆著下融化的雪花与吹之不尽的风霜,一座又一座有若尖刀的冰山山头,静静耸立在冰原的那一端。
在这片触目可及的大地上,风儿日日夜夜刮起新雪,带宋了从没有停止过的冷意,白雪在风儿的卷势下,一道道卷飞上天形成了一条条肆虐且割划大地的飞刀,冒著遍身的寒冷踏上此地的滕玉,在找著了手拥刀灵,全然不避讳就这么与他冲突上的罗刹时,并没有急著追问他想要登上鬼界九五之尊的理由,他只是淡淡地问。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自神界得到神之器的?”
罗刹扬起一手,朝身后弹了弹指,“我有个很好的帮手。”
“座前玉面阎罗?”一见到自罗刹身后探出来的那张面容,滕玉恍然大悟,“潜进神界的是你?”怪不得……
怪不得任他再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究竟鬼界哪一鬼有那等本事,可事先得知神界将神之器藏放于何处,并绕过三界联合布下的守卫,没想到,盗出弯月刀之鬼,竟就是当初由鬼后亲派至神界,与其他两界一块拿下刀灵,也一块封藏神之器的鬼界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