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弯月。”来到这后就一直闷不吭声的藏冬,素来温和的表情已不复见,眼下跟郁垒就像是半斤与八两。
“刀灵?”他实在是很讨厌再去回想,“剑灵雷颐在被封回剑中之前,似是对无冕说了什么,之后,当刀灵在被赶来的三界联手封人刀身前,无冕曾出手对付过三界,但到最后,三界仍是联手将刀灵纳为已有。”
“依我的猜想,或许那时的无冕,亦不想让剑灵与刀灵在那当头硬碰硬,故才手下留情地放过了三界。”在藏冬心情恶劣地收声封口下说下去后,神情冷峻的郁垒只好接过话。
“那无冕呢?”不会吧?就她所知,无冕根本就不是善男信女的那块料,他怎那么轻易就答应剑灵的要求?
“谁知道?”郁垒大大挂下了脸,拒绝再去回想某神的张 狂。“喂,那个祸首上哪去了?”
“他带孩子串门子去了。”她摸摸鼻尖,也不愿这般落井下石,“你们今儿个来这是想放下身段与他商量,还是希望他乘机嘲笑你们一顿?”要是没口德的火凤回来与他俩撞上了,看他们三个不把这栋宅子拆了才怪。
他俩闻言,也不答腔,只是格外用力地互瞪著对方,再不约而同地一块转过头不看彼此。
“依你们这种表情来猜,这回,又是天帝逼著你们来的?”
竟会找上火凤?该不会,无论是他俩或是神界,对这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枉她以往还认为神界人才济济呢。
“是全神界逼著我们来的。”一想到这个,藏冬就恨自个儿当初干啥不坚持到底,别去管神之器那一档子事,不然他也不需管完一桩闲事后,就得没完没了地再管下去。
“喔?”依她看,其实他俩全是冲著他们的面皮这原因才是吧?
“天帝说——”
“别说是天帝,就算西王母来了也不会管用。”她直接省去了他那套不会奏效的说客之词。“只要火凤不愿,哪怕你们联手架著他的脖子,也绝不可能让他低头。”在天帝的神威之下,他俩或许还会动摇一下,但软硬都不吃,更不理会上头命令的火凤可不会。
郁垒飞快地将主意打至她的身上。
“那你呢?”请不动那尊无良神不打紧,她好歹也是六十太岁之首,多一神就多一份力量。
“我?”怎么会说著说著,麻烦事就轮到她的头上来?
“繁露死了。”与天女宫里的天女有交情的,可不只那个子问而已。对此事毫不知情的青鸾,大惊失色地拍桌站起。
“你说什么?”
“应该是为了子问。”郁垒总觉得这事还是得告诉她一声,“依我看,她是专程去仙海孤山送死的。”
藏冬体恤地问:“你还好吧?”
“你们找上我……是为了什么?”一时片刻间,还无法自繁露死讯的打击中走出来的青鸾,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不得不怀疑起他们会对她说这的原因。
“这一回,天帝有意派出五十九位太岁夺回剑灵。”听神说,在他们自仙海归来的那一日,天帝就已下旨召集所有太岁回神界了。
万没想到在已有了教训之后,天帝非但不死心?甚至将职责繁重的太岁们也都派用上了,青鸾面上登时风云变色。
她公事公办地问:“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神界自古以来不都遵从著同一条规矩?”
“规矩?”
“能够驾驭足以毁灭三界的神之器者,即为斗神。”再也拘管不住心火的她,面色铁青地一掌用力往桌上拍,“告诉我,天帝凭什么对职责是捍卫神界众神的斗神出手?还是说,就只因他是无冕?”空悬了数千年的斗神之位,总算后继有神了,这究竟是有哪一点不好?可为什么在无冕一出头之后,神界即全面地打压再打压,这要她怎么去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
“你就别再让他俩心情更加恶劣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都已特意拉下脸面了吗?”站在外头将事情都听得差不多后,火凤慢条斯理地踱进厅内,先是安抚性地为青鸾奉上一豌熄火的香茗,再眼带精光地瞄向有求于他的某两位神仙。
“我可没空在这看他脸色。”光是看到火凤那张脸,郁垒即下给面子地起身欲走。
藏冬也不拦他,仅是不疾不徐地把活留在他的身后。
“要走你是可以走,只是,若日后咱们还得再同神之器力上一回,我先声明,我可不再奉陪。”那日,只差一点点,他就莫名其妙地死在雷颐的手下,因此能走运捡回一条老命,他即在心中起誓,只要能让他走出仙海孤山,这辈子,不管是为了何人或是为了任何理由,他绝不再与神之器交手一回。
当下被拖住脚步的郁垒,暗自隐忍地深吸门气,不情不愿地踱回原处坐下。
满心意外的火凤挑高了两层,没想到这对记恨功力一等一的难兄难弟,今日竟这么能忍。
“你们的天帝,就这么容不下一个无冕?”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他俩又何须有违本性地跑来这儿向他求援?出乎意外的,藏冬乖乖地配合,“应该说,在无冕有意成为斗神之前,天帝从没将他当一回事,可就在他放话要当上斗神之后,一切就再也不同于以往。”
“好吧。”火风爽快地将两掌一拍,“看在你俩今儿个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要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
郁垒就等这句话,“你能帮上我们什么?”
“四个字。”他的双眼在他俩身上转过一圈,“久伤不愈。”
此时不拿这个借口置身事外更待何时?
“你要我们违背天帝旨意?”
“若是天帝真派上了众太岁前去追捕无冕,无论找不找得著,天帝早晚会再次找上你俩。”他愈想愈觉得好笑,总觉得那座神界里的神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输不起。“与神之器交手丢了性命与脸面事小,两面不是人事大,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再去做吃力不讨好之事。”
郁垒听得一头雾水,“阁下究竟想说什么?”
“罢手。”这一回火凤干脆挑明了说。
“为何?”
“神之器有二,无冕得其一,试问,无冕可会纵容他日之敌?”他咧嘴一笑,面上尽是十足十的小人样。“反正急于找着刀灵好去对付剑灵的众生多得是,想与无冕为敌之人亦不可胜数,因此你们根本就毋需再去插手,日后,自会有人去成全天帝的心愿,只是前提是,那人的本事得够高才行。”
他俩直皱著眉,“不然呢?”万一没有这种人才呢?
火凤耸耸宽肩,“不然,天帝也只有亲自上阵去处理无冕了。”眼不能敌得过无冕的人选,数一数,大概五根手指都还有剩,因此神界真要解决无冕,天帝本就是不二人选,至于天帝会不会介意因此而弄脏了手,那一点也不关他的事。
由天帝亲自上阵?他们怎都没想过还有稳赢不输的这一招?藏冬不语地瞥看向身旁也是沉著声的郁垒,以目光彼此交流了好一会儿后,半晌,他俩面上同时露出一模一样的得逞笑意。
“告辞。”走神回家!
“都给我站住!”在他俩大摇大摆地拍拍屁股就要离开时,总算察觉上当了的火凤,直瞪著那两道这一回下足了工本,确确实实奉行报仇三年不晚的背影。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快的藏冬,嚣张地回首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