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是你引进府的呀?」柳丝可有兴趣了,她来厨房拿点心,凑巧听见了她的抱怨,于是东西也不拿了,干脆跑来跟她问清楚。
要是能把景阳春那臭丫头赶出去,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而她一高兴就会赏她银子或首饰,何乐而不为呢?
◎うなぬがぢゆま◎
捧起碗来,筷子习惯性的在桌上敲了几下,顺便看了一眼景阳春。
温雅尔命令式的说道:「坐下。」
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景阳春还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干什么?」
「跟我一起吃饭。」每天给她盯着吃饭实在很不舒服,尤其是晚膳时间,她那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在他身上转,似乎在催他吃快一点,她的休息时间要到了。
害他会为了让她准时离开而越吃越快,他从来没有吃饭吃得那么辛苦、那么赶过。
「为什么?」跟他一起吃饭?她瞪大了眼睛,好像他的邀请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他瞪了她一眼,不悦的说:「干吗那么惊讶,菜里又没毒,一起吃死不了人的。」
「当然没有毒呀,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讷讷的说:「只是……」
「你给我吃就对了,少 嗦。」
「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表婶说过,粗使丫头没资格跟主子同桌而食,就算饿得很也不能偷吃,只能回厨房再打发饥饿的肚腹,吃的都是冷饭剩菜。
其他时候她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可是如果可以早点吃晚饭,那她就不用到厨房等表婶发饭,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她就可以早点到常小姐那里去读书了。
「你到底要不要吃呀, 里叭嗦的,烦死了。」他没好气的说。
能跟他一起吃饭对她而言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该说好的,她居然还敢给他拖拖拉拉。
「嗯,好。谢谢少爷。」她高兴的到小厨房去拿碗筷,乐得蹦蹦跳跳的。
温雅尔看她高兴成这样,终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看样子他还是很有魅力的嘛,瞧瞧这丫头一听到能跟他同桌而食,乐得跟什么似的。
果然他还是女人的头号敌人,要是阳春这丫头不买他的账,那他还用得着在胭脂花丛里打滚吗?回家反省就够他闷了。
「少爷,你为什么要把萝卜挑出来?」景阳春一边品尝着自己的好手艺,一边好奇的问。
「你连吃饭都不肯安静就对了。」他放下碗筷,没好气的说:「管那么多干么。」
「没有呀。」她很无辜的说:「萝卜很好吃呀,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吃,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挑嘴。」「你管我,我就是不喜欢吃萝卜,关你什么事。」
「有东西吃是很有福气的一件事,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吃呢?你要是想想那些连萝卜都没得吃的可怜人,就不会这么挑嘴了。」
真没东西吃的时候呀,连树皮、树根什么的都是绝顶美食啦。
「景阳春。」他桌子一拍,怒道:「闭嘴、吃饭。」
「少爷,闲着嘴我就不能吃饭啦。你到底是要我闭嘴,还是要我吃饭?」她很困惑的问:「请你不要这样为难别人好吗?」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而她也气鼓鼓的回望着他,半晌,他才叹了一声,「我怎么会还活着,还没给你气死真是一件怪事。」
她天天跟他顶嘴、唱反调, 里 嗦的讲道理,他居然还没因此而气死?
「少爷,拜托你别这么说好吗?我根本没存心要气你。」
「你知道吗?」温雅尔有点无力的说:「就是因为你不是存心的,所以才更加气人。」
话多迟钝应该是天生的,倔强又碎嘴大概就是父母教出来的了。
「什么呀?」既然不是存心的,他又干吗生气呀?
「算了,帮我盛汤。」
她笑盈盈的说:「好。」
温雅尔甩了甩头,他一定是给她气昏了头,不然怎么会盯着她笑意盎然的脸出神呢?
他想到那一晚,微染胭脂的小脸那么样的柔美,明媚的大眼睛闪着一种属于纯洁的光芒。
她就这么杂混在妖艳的青楼女子之中,仿佛是错生牡丹丛里的小野菊。
虽非绝美,却是清秀宜人。
那一晚,他记住了她的名字景阳春。
非常适合她的名字,她就像阳春三月那般的多变朦胧而……迷人。
吃过饭后,景阳春连忙收拾桌子,端了杯盘就到小厨房里清洗。
她边清洗着杯盘,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想着昨天常小姐教她读的戏本,思索着其中两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做什么,这么开心?」冷不防温雅尔在她背后突然出声,把她吓了好一大跳,连手里的盘子都摔破了。
「啊!少爷,你把我吓死啦!」她连忙捡拾碎片,埋怨道:「盘子都摔碎了,都是你害的啦。」
「你自己心不在焉还怪我吓你。」他立刻拉下脸来,有些恼羞成怒的说:「自己笨,还敢怪别人。」景阳春瞪着他,不高兴的说:「明明就是少爷你不好,突然走到我背后出声,我当然会吓到呀。」她看着一手的碎盘子,烦恼的说:「惨了啦,不知道这一个多少钱,我一定赔不起的啦。」
来了两个多月的薪俸,说不定还不够人家买半个盘子呢。
「又没有要叫你赔,你 嗦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破烂盘子,有什么好心疼的?
「就算不用我赔,好好的一个盘子摔坏了还是很浪费。唉,你别走来吓我就好了。」
这人每次一来就是要吓她,真是太过分了。
说来说去,她就是怪他不该来就对了!
温雅尔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突然好奇她在干吗,所以才移动尊贵的身躯,到油腻的厨房看看的。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好心来跟你说亥时到了,你可以走了。」
「咦?今天怎么这么快?还没听见王大叔敲钟呢。」
他有些恼怒的说:「我说到了就是到了,你少 嗦。」
「好啦,我知道了。干吗那么大声?」说完,她又蹲回去洗碗盘。
「你可以走啦,干吗还赖着?」她不是急着要走,还开心的哼着小曲吗?干吗要她走的时候,她又不动了?
「我还没做完哪,等我洗好了这些,我就会走啦。」
「是你自己爱留下来的,可别说我违反承诺不让你准时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个什么劲,想到她要求亥时一到准时走就觉得怪怪的。
她到底是急着去做什么?
「知道了。少爷你老是怪我 嗦,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烦人。」她虽然说过亥时一到要准时走,但也得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呀!
她又不会因为这样而怪他不守信用,他这样天天来催她走,强调着她迟些走不是他的错,还真是有小心眼又爱计较的味道。
「我居然被最 嗦的丫头嫌烦?」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阳春,你好样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这是事实呀。少爷,让一让!」她捧起洗净的一篮碗盘,拿到桌上去用净布擦干。
温雅尔侧身让她过去,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擦过他的前胸,高度刚好到他的胸口。
他从来也没发现她是如此娇小。
在那小小的身躯里,似乎藏着无限的活力和朝气。
他知道她在温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在他的「另眼相看」带她进过书房之后,他的红颜知己从来没停止找她麻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