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机场,所有他能找的地方统统找过,点点不在,最后他只好杀到钧璨的办公室。
希王用力推开门,怒气腾腾瞪住钧璨,沸点……近五千度,可以熔化大部分金属。
钧璨正在开会,对于希壬,他视若无睹,好整以暇地继续听取业务部报告。缺乏耐性的希壬,用鼻孔对他喷气,钧璨不介意,对于喷火龙,他还算有点研究。
希壬双手横胸,足足等过三分钟。
钧璨还是不理,继续测试他的极限。
眼见钧璨没中断会议的打算,他不礼貌地走到钧璨办公桌前,大掌重重拍落,桌上的咖啡杯吓一“跳”。
他的凌厉眼神逐一扫向各个主管,用阴森声调,缓缓宣布:“会议到此结束,谁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薪水还要、命还要,员工想要的东西很多,就是不要被台风尾扫到。
众人望希壬一眼,向钧璨投过抱歉眼神,乖乖离开,当最后一个人跨出去时,还主动把门关上,让两位老板好好谈。
门关起刹那,希壬开始发飙。
“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作‘点点快死了’……”用力推开钧璨的办公椅,他的双手撑在钧璨身后的椅背上,身子靠近、四目相对,气氛很……暧昧。
“点点瘦十二公斤,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三天,而且吞不下任何东西。”钧璨回瞪他,要比眼睛大?他不输他。
十二公斤……那还是人吗?为什么她昏睡、为什么不吃东西,难道他给的钱不够多,不够她买菜看医生?
不、不对,有其他原因,一定是。
“为什么?她病了吗?”希壬拽起钧璨的领口问,把他当成点点暴瘦的元凶。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吧。”他拍掉希壬的手,离开座位,走到落地窗边。
“我不在台湾。”希壬点出事实。
“点点也不该在台湾,不是吗?你说要带点点回美国,为什么把她单独留下,你为什么改带艾琳回去?又为什么不接点点的电话?”
“你说什么,电话?”浓眉聚拢,这年头流行外星话?
他一直在等啊,他根本没等到点点……猛地想起,这阵子,他的电话都由艾琳过滤。
“你又不知道了?好得很,那你一定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可爱的儿子,不知道他要学音乐、上小学,更没买篮球给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天才儿童的妈,三番两次到你家里,告诉点点,你们的恋爱情事?”
“你是说……”天,他从没怀疑过艾琳。
钧璨抢下他的话:“宋希壬,我有没有劝过你别和点点结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婚姻对你、对点点都不公平?我有没有要求你三思后行?你回答我什么?你说,你一向比我负责,难道,这是你负责任的特殊模式?”
希壬没回话,他还在思考,是哪个环节出错,为什么艾琳对他说的和钧璨说的不一样。
他和艾琳从没有过额外关系,他们是哥儿们、是好同学,甚至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为什么艾琳……他不懂。
“我知道你交游广阔,我理解你喜欢当大众情人甚于良家男子,但婚姻就是婚姻,在你许下誓言同时,你就放弃了某些权利,你成为点点的丈夫,承诺要守护她一生一世,怎才两三个月,你就把她改造成活僵尸?”
“点点在哪里?”
希壬暂时压下火气,不然钧璨会被他揍出猪头脸,未来三年,公司将由人身猪头像的总裁领导前进方向。
“不知道。”
他答应小慧,不泄露点点的行踪。
“我和她之间有误会,必须当面解释清楚。”他得先找到点点,至于艾琳,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她不能见你。”
“为什么?”
“她怀孕了,流产机率很高,医生说她要静养,不能再接受刺激。”钧璨说。
这件事,点点还不知道,万一孩子不保,他们不希望对点点造成二度伤害。
“她怀孕?”他提高声调,不爱唱歌的宋希壬变成世界三大男高音。
他要当父亲了,而他居然……该死,他居然该死的把点点留下。
“你也不知道?希壬,你‘这么关心’点点,我怎么敢再把她交到你手上?”钧璨无奈摇头。“回去吧,我会把离婚证书寄给你,请你再耐心等一阵子,等点点身体恢复,我会尽快替你办手续。至于你的孩子和艾琳,你自己去向爷爷奶奶说明,这点,我不帮你。”
“我和艾琳之间从没发展出男女之情,孩子是我们在大学时期共同认养的,至于你说的电话,我真的半通都没接到。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马上见到点点,请相信我,我爱点点和你爱小慧,是一样的。”
“你爱点点?”这下子,轮到钧璨被吓到。
“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很多事,我要亲自对点点解说,我保证不让她受刺激,保证对她小心翼翼,好吗?”
他的“好吗”加上两个紧握拳头,倍增视觉效果。
钧璨睇着他的“认真”,考虑,要不要当一次坏娘家,如果说,他是为了生命着想而出卖点点,善良的她会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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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想同一件事。”病房里,点点靠在枕头上,对小慧说话。
“什么事?”
小慧递给她一块苹果,点点看半天,摇头,放下,她不要让肠胃冒险。
“为什么这么困难呢?”
“我听不懂。”
“放弃钧璨哥,我躲起来痛哭一场,然后饿得想大吃大喝,吃饱后,雨过天青,事情变得不严重,可是这次,我躲起来大哭没用,我没办法大吃大喝,我拚了命还是睡不着,我想雨过天青,可是彩虹躲着不出头。”
“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找我?”她用毛巾擦擦点点的脸,她不能再瘦了,再瘦下去,没人认得。
“没办法,我动不了,我只能躺躺坐坐,不断想事情。”
“想什么?”
“想希壬哥对我的宠爱,想我们在一起时多快乐,如果、假设,我很早就认识希壬哥,或者我根本不想嫁给钧璨哥。”
“还有呢?”小慧引她聊天。
这些天,点点就这样不断说话,说她对希壬的感觉、说她的失望与气馁,她从自述间,解析出自己对钧璨和希壬的不同感觉。
“我很矛盾,明明强调了千百次,要放希壬哥自由,可无论如何都放不了手;道德不断谴责我,我甚至可以想象希壬哥的儿子对父亲多么地依依不舍;我骂自己自私,痛恨我的良知薄弱,每回想起艾琳,我就自鄙又自卑,小慧,你不知道艾琳有多美艳。”
“然后呢?”
“是因为我喜欢你比喜欢艾琳多吗?所以放开钧璨哥没有想象中困难,而放弃希壬哥,让我痛不欲生?”她拿起枕头,把自己埋进里面。
“点点,不是的。”小慧坐到床沿,拿开枕头,笑着对她说。
“不然是什么?”
“我想,因为你爱希壬,却只是崇拜钧璨。”
“是爱?我也这么猜过。在台湾念书的日子里,我思念希壬哥的次数比思念钧璨哥多更多;我在希壬哥身上尝尽痛心疾首的感觉,却从没在钧璨哥身上发现过;我说不嫁给钧璨哥了,可以马上打电话给你,但我喊过千万次离开,双脚却走不出有希壬哥的空间。”
“还有?”
“我拚命想讨好希壬哥,还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宽容大度的好女人,我以为,把更多的自由送给他,他便会试着爱我,试着让锁在婚姻里的自己快活。没想到,我做再多都没用,他选择了艾琳。”她想透也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