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就是已经在用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我了吗?你何必在那里惺惺作态?”面对他犀利冰冷的咄咄逼入之姿,韩妤绫的任性也是不遑多让。
一旁的小刀子还有春桃看见他们这般僵持不下,不自觉的两只手轻轻地牵在一起,就怕扫到台风尾,自找秽气。
而从刚才就一直闷不吭声的元仲则在众人都下知道的情况下,默然的将一只打来的山鸡丢在地上,他看着小刀子说:“小刀子,你昨天不是才嚷着嘴馋想吃肉吗?这只鸡就交给你料理,没问题吧?”
“咦?”小刀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傻愣愣的瞅着躺在地上的“食物”,一脸疑惑的用手指着那只山鸡,“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想吃肉?”
小刀子自认他很好养的,从小跟在这两位大哥身边学习武艺,一向都是两位大哥说吃什么,他就乖乖的跟着吃,他哪里敢在他们面前贪嘴啊?
相较于小刀子的直朴,一向懂得看眼色的春桃从元仲的神色里,马上就意会到一些讯息,她迫不及待的用手肘轻顶小刀子的后腰,插话说;“对啊!对啊!你这个贪吃的小刀子,昨天还喊着‘无肉令人瘦’这种恶心肉麻的话,你都忘记啰?”
“咦?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的话,我都不记得了?”小刀子横眼看向春桃,而后者则干脆将他拖离现场。
“好啦好啦!看在你是大男人,只会吃不会动手的份上,我来帮你啦!”春桃受不了他的迟钝,硬是拖着小刀子捡起地上的那只山鸡,准备料理他们的午餐。
也因为小刀子跟春桃这对超没默契的组合搭配,暂时化解了丁慕寒还有韩妤绫这对的冰冷对峙。
元仲也趁这个时候把丁慕寒给拉开,“慕寒,你别跟韩家小姐闹脾气,想她出身将门之后,几时曾吃过这种风吹日晒的苦?你只要多站在她的角度想事情,就不会生气了。”
丁慕寒低吁一口气,重重的将胸口那股被韩妤绫给激出来的郁气吐掉。、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面对一个任性至极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可怕!
这种令人头痛欲裂的程度,简直比要他提头去执行其它更加险恶的任务,还要困难得多。
“元仲,你也别太让着她了,我们这一趟路,暗地里就已经有着瑞亲王的人马虎视眈眈,如果再让她要什么小姐脾气,只怕我们这几个都得先为她赔上性命。”他可以为任务而死,可是他无法坐视自己带出来的兄弟跟着他陪葬,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任性的女人。
“你不让着她,她一样会作乱;你让着她,至少我们这一路上可以免去不少无谓的纠纷与争吵。”元仲人情人理的分析着。
丁慕寒细听着元仲的话,再侧首看向那抬手抹汗的韩妤绫一眼,他闷着气不说话,只以剑鞘挥断山林中的一截松枝,做出无声的愤怒宣泄。
韩妤绫虽然听不到那两个男人低语的内容,可是光瞧见丁慕寒黑着脸、拿松枝出气的举动,她也约略猜得出几分。
她在心里很不甘愿的想着,明明就是他们无端的限制她的自由,她从头到尾根本也就没有犯过他们,凭什么他生气她就该觉得愧疚?
摇摇头,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想着,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树荫下乘凉,压根不将丁慕寒的生气模样放进心底。
隔了好一会儿,小刀子跟春桃来来往往的忙着张罗那只鸡,本来他们是有想弄成烤鸡,可惜那只鸡体型不够大,无法填饱五个人的肚子,子是便在山上废弃的小院里找了个大锅,随便的将一些野菜和着鸡一块煮熟了。
当春桃额上抹着汗,脸上喜孜孜的捧着一只缺了角的瓷碗,将锅里的食物装了些送到韩妤绫的面前,原想该能得到她家主子的一番赞赏,可是没料到韩妤绫却嫌恶似的瞅了碗里的食物一眼,便皱着眉拒绝吃下那些食物。
“笨桃子,你弄的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了就完全没胃口。”看着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碗,还有碗中那黏黏糊糊的食物,韩妤绫的胃中立时翻绞着一阵恶心。
“小姐,你就将就点吃吧!在山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那山鸡又不大,根本不够我们几个人分,所以只好混着这些山菜野食一起熬煮,别看这样子不讨喜,可是吃起来的味道还不错呢!”说实在的,他们在这荒山野岭里还能够意外的找到这些一破锅、破碗,算起来运气是不错的了。
“反正我不吃啦!看了就倒胃口,还教我怎么吃?”韩妤绫捂着嘴干呕着,完全不顾其它三个男人正吃着她所谓倒胃口的食物。
眼见她家小姐口无遮拦的说话,春桃忽地感觉背脊一阵发凉,果不其然,那位眼神中带着严厉怒气的丁慕寒又无声的出现在她们身后。
他接过春桃手里的碗,并且以眼神示意她离开,无视于春桃嗫嚅发颤的唇,也无视于身后两位兄弟的抚额叹气,他非常坚持要与韩家小姐好好的“沟通”。
“我们已经顺着你的意思弄了热食,你怎么还不吃?”他知道这两天她吃得不多,他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是否还能负荷?
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关心,韩妤绫瞟着一双不耐烦的眼看着他,“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碗里的东西,我光是用看的就没胃口了,还教我怎么吃?”
不是她要耍脾气,也不是她刻意要刁难,问题就出在她打从心底就无法接受那糊糊又稠稠的食物,难道要她勉强自己,骗自己说她吞得下那些东西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吃点东西填肚子,你有力气走路吗?”如果她一路上都像现在这样,挑三捡四的不吃东西,那么不用等到瑞亲王的人马过来抢她,她可能就已经先饿死在半路上了。
韩妤绫听他这么说,犹豫的瞟了下他手里的碗,心里挣扎了半晌。
她虽然自小在家中就是众人处处顺着她、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可是她自认个性还没有到达蛮横不讲理的地步,听到丁慕寒话中的提醒,她也想到若是再任性下去,恐怕吃苦头的人会是她自己,于是她只好选择妥协。
“好……好啦!我吃就是了……”她万分委屈的向他摊出手,瞥了眼碗中颜色万分不协调的食物一眼,她试着嗅闻了下味道,感觉还不至于难以入口,便皱着质、闭着眼睛,以碗就口吞了些熬烂的鸡肉野菜。
到嘴的食物没有想象中的腥味扑鼻,鸡肉的鲜甜滋味巧妙的跟野菜的甘美滋味融合在一起,若硬要挑毛病的话,该是味道太清淡,没有盐来调味,入口稍嫌无味了些。
丁慕寒不吭一声的看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从原先的眉头紧蹙,感觉像是被人硬逼着吞毒药似的殉道表情,到慢慢地像是接受了口中的食物,而缓缓地舒开了眉心,唇边也微微漾着那抹令人动心的微笑。
丁慕寒感觉心口没来由的遽跳两拍,连忙挪开凝望她的呆愣眼神,转身又替她再盛了碗食物。
心满意足的将手中的碗放下,韩妤绫明亮的大眼有些别扭的瞅着眼前的丁慕寒看。
他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冷冷的,不带感情,看着他一点情绪也没有的将碗伸到她面前来,韩妤绫竟然有种他好像在嘲笑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