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赤足为她上药,细心地为她包扎。
从她醒来到现在,他们已然频繁地接触对方的肢体这么多次了,这在昨天以前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过去这些年,对于这份感情,她早就放弃了。
虽然心中还隐隐约约有着期望,虽然每次收到他送来的蓝碧玺,她都舍不得退回去,又不好意思让人发现她居然傻傻盯着宝石发呆,只得偷偷将那些蓝碧玺藏在茶几的暗格里,佯装漠不关心。
可是,在心底深处,她又多么盼望能够再见到他!
如果当年她和儿子被软禁在单家的海岛上时,单槐曾经来看看她,曾经与他们母子见上一面,那么即使再苦,她也愿意在那座岛上待上一辈子。
但是他从来不曾回来过,从来不曾。
她怀胎十月生下了小玺,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小玺一天一天长大,单槐仍始终没有回来过。
没有尽头的等待太过折磨,也让地下得下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设想。
所以,她只能逃,也只有逃了。
而那样的委屈,累积久了变成一种深深的怨怼,现在甚至转化成怒气。
兰颐想着,如果当年离开后没有遇上恩人宽姨,她现在也许仍是个籍籍无名的女子。
如果她没有在单家那座岛上待过,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单槐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又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
真是矛盾,即使他从来没有替她设想过,她却仍为了孤独的他心疼。
他身边从来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的避风港……
“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一抬头就看见她失神的模样,单槐忍不住皱眉。
“喔……哈啾!”兰颐回过神来,看着单槐万分严肃的俊眸,这时,一阵凉风袭来,她的鼻子忽然搔痒,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衣服还是湿的!”像是对这个情况有些不满,单槐的口气近乎责备,
“没办法啊,刚刚我们跌进海里,当然不可能马上就变干。”兰颐吸吸鼻子,一脸不在乎。
不过,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样的凉风加上沉重的湿衣服,恐怕会让一个健康的人感冒,何况是体弱的她。
单槐仿佛是瞪着怪物一样盯着兰颐看了许久,看得她心里发毛,他才淡淡的哼了声。
“脱下来。”
“啊?”
“我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为、为什么?”
“现在太阳还很大,我拿出去晒一下,不用两个小时就干了。”
他的提议让兰颐愣了愣。“可是……可是这样一来我要穿什么?这里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吗?”
“没有。”单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过你可以先用睡袋裹着,等衣服干了之后再穿上。”
“一定要吗?我……我可以等衣服自己干啊……”
“我不希望你感冒。”
“可是……”穿着湿衣服跟脱光光比较起来,应该是脱光光比较容易让人感冒吧?兰颐一脸呆滞地瞪着他。
“还是你要我帮你……”一想到她脱衣服时可能会牵动伤口,单槐忍不住皱起眉,有些担心。
“够了!”意识到单槐未竞的话,兰颐连忙气愤地打断他。
“兰?”
“滚出去啦!”她失控的尖叫,气愤不已。
单槐微微挑眉。
“你不出去,我怎么脱衣服?”
“很好。”单槐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走开啦!”
不一会儿,单槐就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兰颐手上拿到了她所有的衣物。
趁着先前走出屋外避嫌的时候,他早已手脚俐落地利用捡回来的木头扎成了一个简单的晒衣架。
单槐一件一件的将兰颐的衣物晾上去,他一脸沉静,没有人看得出他心中的激荡。
不晓得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没有他的帮助是无法离开这座岛的,但刚才看着她远远的站在海里,他却有一种她即将消失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慌。
他的手不自觉摩挲起那潮湿的衣料,好想将脸埋进衣服里,尽情地汲取她的香气。
他多么庆幸她还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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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颐一拐一拐地走向屋门,一边小心着受伤的左脚,一边还得注意不让裹在身上的睡袋掉下去。
她看着单槐将她的洋装和贴身衣物全晾上木架,一种比同床共枕更亲密的感觉刺激着她,让她白净的脸忍不住浮起淡淡的红晕。
虽然单槐的作法实在太让人害羞,但是却免去了她因为穿着湿衣服而感冒的可能。
不过,他真是恶劣得让她想把他大卸八块。
不一会儿,单槐居然就这么脱起自己的湿衣服。
他先是脱掉衬衫,然后是穿在里面的汗衫。
从背影看去,他那结实的肌肉完美得仿佛是艺术品,背上几处白色的疤痕让兰颐看得无端有点心疼了起来,几乎想伸手触碰。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将举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
然后,当单槐的手移至长裤的皮带时,兰颐觉得自己薄薄的脸皮就快要羞得着火了。
天啊!她怎么还能继续看下去!
他又怎么能无视于她的存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脱衣服呢?就算这小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这也太过火了!
心急的兰颐又慌又乱,匆忙地想赶快回到床边,却忘记自己的左脚还不能使力,一下子不小心失去平衡,她惊慌的尖叫一声,便往地上跌去。
屋里的轰然巨响,让衣服脱到一半的单槐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屋内。
他一踏进门,就看见那原本该坐在床上的女人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摔倒在地上。
“兰,你怎么了?”
兰颐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吗?有没有摔疼哪里?”他心疼地在她身旁蹲下,急着想要扶她起来,检视她身上有没有哪里撞疼了。
“我、我没事……”兰颐的声音闷闷的,却仍执意趴在地上,怎么也不肯抬头。
“兰颐?”单槐习惯性地皱起眉,“你快起来让我看看。”
“我自己会起来,不用你多事。”她又狼狈又懊恼,口气也变得僵硬。
他蹲在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但是我会担心。”
“我说我不用……啊,你干什么!”兰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单槐!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放开我!”她不住挣扎着,双腿乱蹬。
“听话!”他忍不住低斥一声。“你的伤口那么深,血好不容易才止住,别又撞裂了伤口。”
“就算我失血过多也不关你的事!放开我!”她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这样对待她,他怎么可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抱起来呢?
她可以感觉到睡袋已随着他抱着她走动的步伐而往下滑,更可以感觉到他撼人的体温没有阻凝的灼烫着她的肌肤。
睡袋下的她根本是光溜溜未着寸缕的,单槐怎么可以这样!
她又怎么能因为他的触碰而口干舌燥、脸红心跳呢?
兰颐紧咬着下唇,执意以言语攻击他,一边掩饰着自己的无措。
老天!要是别人看到这一幕,大概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从来不大声说话的兰夫人会像现在这样对人破口大骂吧?
她维持了十多年的完美优雅形象,就在碰上单槐时完全破功了。
但他怎么能够这么野蛮呢!
先是害她身陷荒岛,又是害她落水弄得一身湿,更逼着她把衣服脱掉,而现在,他又这么粗暴的抱起她,不知道还打算要做什么,一连串令人措手不及的状况让兰颐失去了冷静。